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大营。
进到中军帐,刘秀居中而坐,岑彭坐在他的下手边,再下面是汉军众将。
刘秀问道:“秦丰被困黎丘多久了?”
“回禀陛下,已有数月!”
刘秀沉吟片刻,问道:“黎丘城内的粮草可还充裕?”
众将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岑彭开口说道:“黎丘城内的粮草甚多,虽说田戎的数万兵马逃入黎丘,但以黎丘的屯粮来看,秦丰至少还能再坚持数月。”
刘秀哦了一声,眯缝着眼睛,沉思一会,说道:“明日,我亲自去到城前,劝说秦丰归降!”
仗打到这一步,秦丰已经没有胜算,可以说投降是秦丰唯一的出路。
倘若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不损一兵一卒的招降秦丰,刘秀愿意给他活命的机会。
朱祐眉头紧锁地说道:“陛下,秦丰老贼冥顽不灵,只怕不会听进陛下的劝言。”
刘秀笑了笑,语气轻快地说道:“只要秦丰还没老糊涂,他会选择投降的。”
当晚,刘秀正在寝帐中休息,外面传来虚英的召唤声:“陛下!陛下!”
刘秀从床铺上坐起,看看身边的阴丽华,还在熟睡当中,他披了件衣服,从寝帐中走出来。
到了外面,他看眼难掩喜色的虚英,问道:“什么事?”
虚英将手中的竹简递交到刘秀面前,面带笑意地说道:“陛下,东征捷报!”
刘秀眼眸一闪,急忙把竹简接过来,展开细看,看罢之后,刘秀慢慢放下竹简,禁不住仰天长叹一声,说道:“天佑汉室,天佑我大汉江山!”
这封奏疏,是由睢阳传过来的,吴汉亲手所写,内容很简单,东征军现已攻克睢阳,刘永业已被杀。
吴汉和盖延,率领东征军,攻打睢阳,刘永坚守不出,拼死抵抗。
汉军难以攻克睢阳,战事也随之被拖延了下来。
最近,正是秋收时节,汉军在盖延的主张下,将睢阳周边的庄稼收割个精光。
要知道睢阳被困数月,城内的粮草已所剩无几,就指望收割睢阳周边的麦子过活,现在汉军抢先一步,把麦子都抢光了,这下被困在睢阳城内的刘永军是彻底傻眼了,士气一落千丈。
刘永也心知肚明,继续留守睢阳,只有死路一条。
在被逼无奈之下,刘永选择率军突围,结果吴汉早就算到了刘永的这一招,趁夜出城突围的刘永军,中了汉军的埋伏,数万的大军深陷重围。
在部将们的拼死冲杀之下,刘永总算是跑出重围,不过汉军穷追不舍,尤其是吴汉和盖延两名主将,亲自上阵,各率骑兵,兜着刘永的屁股追杀上来。
刘永的部下早已是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没剩下多少人,眼瞅着汉军骑兵追杀上来,己方要全军覆没,刘永的部下庆吾劝他投降。
刘永勃然大怒,一边斥责庆吾,一边用马鞭子抽他。
庆吾被打得心灰意冷,自己和兄弟们为了刘永,与汉军浴血奋战,结果到头来,刘永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
被刘永打骂的庆吾怒极攻心,直接一挥手中的大刀,接着,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再看刘永,人还坐在马背上,但项上人头已然掉落在地,一道血箭从断脖喷射出来,在空中形成一道血泉。
周围的众人看着身首异处的刘永,还有手持大刀的庆吾,都惊呆吓傻了,久久回不过来神。
庆吾也有片刻的愣神,紧接着,他振声喊喝道:“今日,我等已走投无路,若想活命,只能提刘永之首级,去向汉军投降!”
在场众人终于反应过来,相互看了看,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
现在刘永都死了,他们再抵抗下去已然毫无意义。
就这样,庆吾提着刘永的人头,带着残存下来的将士,主动向追杀上来的汉军投降。
这一战,汉军大获全胜,不仅攻破了睢阳,还得到了刘永的项上人头。
唯一可惜的是,让苏茂、周建二人趁乱逃走。
此战过后,吴汉立刻上疏,向刘秀报捷。
刘永可以说是刘秀最大的心腹大患,刘秀对刘永的忌惮,甚至要远远超过霸占蜀地的公孙述。
很简单,刘永和刘秀一样,都是刘氏宗亲,都有资格继承汉室,都有资格称自己为汉室正统。
刘秀打王郎,可以高举着汉室大旗,打赤眉,可以高举着汉室大旗,打邓奉、打彭宠,乃至剿灭诸多的地方起义军,他都可以高举着汉室大旗。
唯独打刘永,刘秀扛起的这面汉室大旗不好用了。
两人同为汉室后裔,为何你刘秀就是正统,他刘永就不是正统呢?
这在道理上就说不通。
所以在征讨刘永的战斗中,刘秀无法站在名正言顺的道德制高点上,只能是硬着头皮打。
现在刘永死了,这如同搬掉一座压在刘秀心头上的大山,他怎能不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