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汉拿着一条浸湿的汗巾,边擦着脖颈上的尘土和汗渍,边气呼呼地说道:“下回再让我遇到谢躬这小人,我亲手拧断他的脖子!”
邓禹说道:“主公,谢躬是打算坐山观虎斗,想让我军和王郎军拼个两败俱伤,他再坐收渔人之利。”
刘秀当然也能猜到谢躬心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谢躬这个人,既有心计,又有能力,只是很可惜,他一心忠于刘玄,不能为自己所用。
他没有就谢躬之事再多说什么,即便谢躬不来相助,他也可以率领部下们独自消灭对面的王郎军主力,只是己方这边也会付出不小的伤亡。
寇恂话锋一转,幽幽说道:“经过今日之战,李育和张参只怕不敢再轻易出营应战了!”
朱祐皱着眉头接话道:“倘若李育和张参龟缩在大营里,避而不战,我军若想强攻下敌营,亦非易事。”
现在己方这边的可战之军还有十万,但王郎军主力也尚在,仍有十多万人,以十万强攻十数万大军的营盘,当然是不太好打。
刘秀闻言乐了,反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去主动进攻王郎军?”
朱祐一怔,刚要说话,邓禹解释道:“主公的意思是,只要我军继续向邯郸进发,王郎军自然不会再龟缩营内,只能出营一战。”
听完邓禹的解释,朱祐恍然大悟。邓禹看向刘秀,面色凝重地说道:“主公,我军的粮草可不多了。”
“还够几日食用?”刘秀问道。
邓禹正色说道:“最好还能维持三日。”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脸色同是一变。军中的粮草竟然只够吃三天的了!三天之内,己方能打得下邯郸吗?
还有,主公以前不是说有办法解决粮草问题吗?可是主公所说的粮草在哪呢?
人们眼巴巴地看着刘秀,后者低着头,沉思了一会,说道:“明日一早,我军起程,继续向邯郸行进!”
寇恂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公,我军起程,就是逼着王郎军出战,今日一战,我军伤亡不小,全军将士,皆已疲惫不堪!”
刘秀说道:“我军的伤亡大,王郎军的伤亡更大,我军将士疲惫,王郎军将士更加疲惫!两军交战,讲的就是一鼓作气,反之,再而衰,三而竭。”
寇恂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众人把接下来的战事又做了一番商议,而后在刘秀的示意下,纷纷离去。
经过一天的鏖战,刘秀虽没有亲自上战场,与敌军交手,但他的神经也始终处于高度紧绷状态,现在松弛下来,人亦是身心俱疲。
他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刚进来,郭圣通便迎上前来,关切地问道:“阿秀,今日战事如何?”
刘秀向郭圣通一笑,解下背后的大氅,递给郭圣通,说道:“很顺利,初战告捷!”
郭圣通接过大氅,搭在衣架上,然后又帮着刘秀把他身上的甲胄一一解下来。她说道:“我听说,原本答应前来援助的谢尚书,并没有来。”
刘秀淡淡应了一声,语气轻快地说道:“他来了,是锦上添花,他不来,对于我军而言,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夫人不必为此担心。”
听闻这话,郭圣通紧张的情绪松缓了不少。帮着刘秀把甲胄全部接下,又令自己的侍女准备一桶热水。刘秀脱下身上的衣服,泡在浴桶里,舒适地闭上眼睛。
郭圣通拿着手巾,帮他擦着后背,说道:“阿秀,军中的粮草是不是不多了?”
刘秀依旧闭着眼睛,问道:“听谁说的?”
“丫鬟有听到兵卒的闲聊,说以前在真定,都是一天三顿饱饭,现在却成了一天两顿,而且还每顿都吃不饱。”郭圣通小声说道。
“我军后续的粮草,也应该就快运到了。”刘秀昏昏欲睡地小声嘀咕道。
郭圣通说道:“阿秀,以后我也一日两餐。”刘秀睁开眼睛,坐直身形,回头看向郭圣通。看着刘秀赤裸的身子,郭圣通小脸通红,小声说道:“妾是阿秀的夫人,更应以身作则,与将士们同甘苦、共患难。何况将士
们在前方征战沙场,出生入死,尚且每日只吃两顿,妾身在营中,无惊无险,在吃穿用度上,更应与将士们一样。”
听闻这话,刘秀既感惊讶,又颇受感动。
自己为了与刘杨联姻,草草娶回的这位妻子,还真的是温柔贤惠。虽说出身于王府,但身上没有一丁点娇娇小姐的脾气,反而非常能吃苦。
军中的生活十分艰苦,要什么没什么,可郭圣通能坚持下来,这本身就很不容易。刘秀握住郭圣通的柔荑,感叹道:“夫人如此,夫复何求啊。”
因为军中粮草紧张,连刘秀的夫人郭圣通都把每日三餐降为了每日两餐,这件事很快也在军中传开了。
原本心中还有怨言的将士们,在知道此事后,无不深受感动,不仅心中的怨言一扫而光,同时对郭圣通的印象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以前,郭圣通在他们的心目当中,就是主公的夫人,可望而不可及,现在,他们对郭圣通多了几分亲近,也多了几分敬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