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听一点,她对他的爱和坚定,并非剃头挑子一头热,当她认定了“不敢与君绝”,他总不能被一阵风便吹得摇摇晃晃。说
得不好听一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她的天当真塌下来,她一不会砸了赵唯一和父母,二也不会砸了他,不是吗?
却不料,她八成的把握,还是输给了他两成的不按常理出牌。他
还是离开了。至
此,郝知恩没有“回头是岸”。她一边挖地三尺地要把他找出来,一边在她既定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她心存侥幸:他不过是在给她点儿颜色看看,男人嘛,总要有点儿说一不二的尊严。
一旦她摆出挖地三尺的低姿态,他总不能真让她下不来台。直
到送客送走了最后一位,郝知恩才不得不面对,她输了。
这一赌,她输了个精打光。
郝知恩一个人大哭了一场。那一刻,她觉得她不是夏天的糖人儿,而是夏天的雪人。她整个人都要化了,而且,什么都留不下了。
三十三岁的一场雨,雨过也没有天晴,远方仍黑压压的乌云密布。郝
知恩素面朝天,穿着一条泛白的牛仔裤和一件抓绒的细格子衬衫,长发随性地挽在脑后,一手撑着额头,另一手翻阅着文件。
任谁也看不出,就在半年前,她还被乐享集团上上下下的女性奉为潮流的风向标。
当然,更没人能看出,她心里有一道叫做金天的伤口,过了两百四十三天了,还像第一天一样疼得令整颗心都紧巴巴的。
但瞿眉至少能看出,适才双膝跪地的男人,惹恼了大boss。
她斗胆敲开郝知恩办公室的门:“陈柏艺术馆打了三个电话了,问您邮件看了没,看了的话,行还是不行,好歹给他们个回信儿。”“
好,我知道了。”郝知恩和颜悦色。公
私分明,这是郝知恩的基本功。临
退出去前,瞿眉又探了颗头进来,握拳道:“fighting!”
说到瞿眉,她是郝知恩的学妹。
两年前,郝知恩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回母校演讲,收获了不少学弟学妹的仰慕,瞿眉便是为首的一个。投身于今典策划,瞿眉对人不对事,明摆着就是冲郝知恩来的。她说,在郝知恩两年前的演讲中,有一句话深深打动了她。
郝知恩是这样说的:每天晚上睡觉前,回顾这一天做了什么,不觉得虚度就好。
对此,郝知恩无地自容。
她真是说一套,做一套了。
她在每天晚上睡觉前,想的从来都是明天要比今天更好。十
五分钟后,郝知恩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办公室:“瞿眉,马上给陈柏艺术馆打电话,说我这就到!地址,对了……你马上把地址发到我手机!”
话音未落,她又一头扎回办公室,从沙发垫底下翻出手机,再将外套、包、车钥匙一把抓,冲出了今典策划。
瞿眉等三人大眼瞪小眼:大boss……还有这么不稳重的一面?
三十公里的路程,略有些拥堵,郝知恩行驶了一个小时。紧
接着,她在陈柏艺术馆外驻足了两个小时,也没有进去。
深秋的雨后,遍地的落叶面目全非。她
拢紧了外套的两襟,背靠着车门,用鞋尖轻轻碾压着那些逝去的生命,揣测它们会不会也有遗憾,遗憾它们的归宿并非是泥土。都
怪这水泥森林。
五年前,由陈柏艺术馆的馆长——陈柏老先生出资,组建了一个民间艺术家团体,致力于全球文化交流,尤其是让中国文化走出去。
每年,陈柏老先生都会亲自带队,率领包括书画、篆刻、陶瓷等等各领域的十余名艺术家,进行为期四个月的房车行。今年五月,他们从拉脱维亚出发,途径了波兰、意大利、瑞士、荷兰、德国等十一个国家,在意大利的人文电影节和德国的《欧洲时报》文化中心等地,举办了多场中国书画艺术展和文化交流。上
个月,他们才圆满归来。而
这都不是重点,至少,不是郝知恩此行的重点。她
此行的重点是,在陈柏艺术馆发送到她邮箱的此次房车行的照片中,她看到了金天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