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的人是汤暖茹:“赵唯一找到了。”据
汤暖茹说,搜救是在第一时间展开的,除了多达三十人的搜救队,当地政府出动了四架直升机,整座西灵山如同白昼。
但最后,人,还是金天找到的。就
在那一座郝知恩曾去到过的木质栈桥的尽头,赵唯一不幸失足跌落,不幸中的万幸却是她卡在了两根树枝的中间。“
除了身上有几处擦伤,她没有大碍,”汤暖茹从专业的角度有一说一,“目前情绪也还算稳定。”
“我要和她说话。”“
她受了惊吓,再加上又累又饿,面包吃到一半倒头就睡了。”“
金天呢?”
“他也受了伤,急救人员在给他处理伤口。”七
月的夜晚仍是闷热,郝知恩整个人却透心的凉,以至于话说出口也似寒冰:“你帮我转告他,没有必要处理伤口了,我们有言在先的,grace伤一根汗毛,他随便我要杀要剐。”
那厢,汤暖茹顿了顿:“下面这些话,我本以为不用急在这一时……”
郝知恩却又一次被推向了崩溃的边缘:“如果你是要为他开脱,省省吧。我知道你是青少年心理学家,顾问,女博士,但你再一肚子墨水,也体会不到一个母亲的弱点!当我把grace交给他,就等于把一切交给了他,我能和他共进退,就也能和他同归于尽。grace才六岁……这是她第一次自己离开家,离开所有的亲人。金天说她不见了?而她不见了的那个地方,我才去过!我知道那个地方有多少种猛兽,甚至知道它们的习性,而那通通都是金天教给我的!”汤
暖茹给了郝知恩大把的时间,等她停下来,她才心平气和道:“那身为一个母亲,你……”
反之,郝知恩多一秒的时间也没有给汤暖茹,不由分说挂断了电话。而
事后,当来龙去脉终于有机会摆在郝知恩的眼前,她不能怪汤暖茹没有锲而不舍地致电她,怪只能怪她自己的专横、过激、苛刻……
那种种缺点或许一直存在于她的身上。
却是金天的降临,才让她渐渐认清了这一点。
因为他对她的情有独钟,让他接受她带给他的伤害。而
同样因为她对他的难舍难分,她带给他多少的伤害,又怎能独善其身?他疼,她更疼。而恰恰是那一个“更”字,奠定了她改过自新的契机。这
都是后话了。
在吃了罚单,并接受了交警的谆谆教诲后,郝知恩赶到西灵山,赶到赵唯一身边时,是凌晨三点了。
那可人儿在一间灯火通明的病房里睡得发出微微的鼾声,据医护人员说,就是不能关灯,一关灯,她就会惊醒。郝
知恩轻轻捧起赵唯一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只小手,几乎要望穿了她手背上殷红的擦伤。这
时,有夏令营的一名负责人进来。那人既不是金天,也不是汤暖茹。在向郝知恩致歉的全过程中,他都保持着九十度角的鞠躬,任凭郝知恩处置。郝
知恩一言未发。
那人在退出病房前,欲言又止,但到底还是说了:“小金在07病房。”赵
唯一在05病房。
换言之,郝知恩仅需上个楼,拐个弯,多走两步路,就能见到金天了。然而,她非但那一晚对赵唯一寸步不离,翌日一大早,便带赵唯一离开了西灵山。而等她再见到金天,是整整一周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