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少年笑道:“小弟如果真是郑景文手下爪牙,此时焉能让你仍站在这儿?”
李飞鱼傲然道:“那么,尊驾是有意向郑景文邀功请赏了?”
青衣少年耸耸肩头,笑道:“兄台何其多疑,彼此既为武林同道,难道兄台能宣泄胸中闷气,就不准小弟也略舒管见吗?”
李飞鱼只觉他双目逼视,如刃透心,颇有惊诧,连忙转过身去,一面移步离去,一面漫声道:“人各有志,谁也勉强不得,尊驾请自便,在下失陪了。”
才行数步,那青衣少年忽然从背后追了上来,满脸关切地问:“兄台面色晦暗,举步艰难,莫非负了内伤?”
李飞鱼住足冷冷笑道:“你我素不相识,如此穷根究底则甚?”
青衣少年含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小弟不过以人溺己溺之心,关心兄台伤势,兄台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李飞鱼哼道:“谢谢,在下是否负伤,个人自知,不劳尊驾挂怀。”
说罢,冷漠地一甩头,大步向对街行去。
抹进一条小巷,李飞鱼回头看时,那青衣少年兀自站在对街发愣,细想方才言语,的确太过冷漠,但他现今处处都要警惕,对一个陌生人,只好内疚一些了。
又向前寻了几间铺面,正有一家出租车马的车行。
李飞鱼与店主议妥价钱,以二十两纹银,雇车一辆,沿江上行,送他到汉阳府,然后在汉阳转舟溯汉水,经武当山西人陕境,这是捷路。
当场付清银两,登车启行,车声辘辘,直出北门,径驶怀宁大渡口。
驾车的是个五十余岁的老车把式,绳鞭凌差,拍拍脆响,两匹健马翻蹄如飞,顷刻已驶出太平县境。
李飞鱼将两侧窗帘全都放下,盘膝坐在颠簸摇摆的车厢里,默运“逆天**”,疗治内伤。
黄昏时分,抵达七井山麓陵阳镇,依得车把式,就欲在陵阳歇宿,第二天一早再上路,但李飞鱼不愿久待,加了他五两银子外快,车把式一高兴,在陵阳镇略作休息,饱餐一顿,连夜又赶路绕向贵阳县,第二天天色方亮,车辆已驶近九华山。
正行间,蓦闻车后蹄声如雷,渐渐迫近,李飞鱼行功方毕,似觉内腑伤势略好了些,一时好奇,偷偷挑开窗帘,向外一看,晨辉之下,只见三骑快马,风驰雷奔般贴地卷到。
前面一匹马上,坐着个三十出头的黑衣大流,背插一对银光闪闪的虎头钧,神态威猛,目露精光。
后面两骑,却是两个精悍的持刀汉子,一式青色劲装,扎着青色头巾。
三骑快马很快地越过马车,其中一名持刀汉子举手一扬,沉声喝道;“停车!”
车把式急勒皮缰,止住车辆,站在车辕上拱手作揖道:“洪二当家,有何赐示?”
那黑衣汉牵马回头,眼角一扫车窗,含笑说道:“没什么大事,咱们急于追一位朋友,不知你这车上,坐的什么人?”
车把式显然对黑衣大汉十分敬畏,闻言连忙陪笑道:“小的昨日午间从太平县载一位相公前往汉阳府,人就在车上,二当家只管查看。”
黑衣大汉点了点头,道:“这就不错了,你车上那位相公,可是姓李么?”
车把式笑道:“这个,小的倒忘了问起。”
黑衣大汉回顾道:“你们去一个,仔细问一问。”
一名持刀汉子应了一声,身形一闪,跳下马背,大步向车厢走来。
李飞鱼看在眼里,心中纳闷,暗想这三人我都不认识,他们追我则甚?难道是西槿山庄放不过我?
当下一横心,一面提气蓄势戒备,一面抢先推开了车门。
那挎汉子却十分客气,慌忙一拱手,道:“敢问少侠可是姓李吗?”
李飞鱼凝目答道:“不错,你们寻我何事?”
持刀汉子又问:“李少侠是否才从西槿山庄来?”
李飞鱼暗惊,口里却爽然答道:“不错。”
挎刀汉子立即躬身而退,转面叫道:“二当家,没错,正是李少侠。”
那黑衣大汉听了,滚鞍下马,亲自迎了过来,含笑施札道:“果然是少侠,叫洪某好一阵赶,天幸竟在此地追上,要不然,当面错过,岂不可惜?”
李飞鱼诧问道:“兄台尊姓?何以识得贱名?追赶在下,又为了何事?”
黑衣大汉朗声笑道:“在下洪铁山,乃九华山洪家寨人氏,少侠之名,早已心仪甚久,与湘北吕家堡堡主摘星手吕伟霆乃是旧识知交,前些时,洞彬侄儿前来九华,言及少侠诸般事迹,洪某正渴思一晤,惟恨未得机缘。
昨日太平县城风闻,传言少侠独闯黄山,洪某直恨不得也赶往西槿山庄面求一晤,及后闻得属下提及,有一位相貌极似少侠之人,从太平雇车西上,看来颇似负了内伤,洪某因而快马连夜追来,天幸竟在此地追上了。”
李飞鱼这才恍然而悟,连忙谦谢道:“晚辈才疏德薄,必是吕兄过誉,致令洪老前辈枉顾。”
洪铁山笑道:“少侠何用谦虚,方今武林烽烟四起,洗心殿入侵中原,西槿山庄又心怀叵测,洞彬贤侄曾说,欲广邀天下英雄,共谋抗御洗心殿。洪某舍间就在九华,敢情少侠屈驾同往一叙,如何?”
李飞鱼颇觉为难,含笑道:“前辈错爱盛情,晚辈心感,只是……”
洪铁山不待他说下去,抢着道:“少使身负内伤,怎宜跋涉长途,无论如何请暂往寒舍一行,使洪某略表心意。”
李飞鱼见他说得极为诚恳,又碍于他是吕洞彬的长辈,不便峻拒,只得点头同意。
洪铁山大喜,翻身上马,和两名手下簇拥马车,折入小路,驶往九华。
车马沿山绕行,辰未时分,抵达一座雄伟的庄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