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镇的守兵是从卫所调出来的,这个活好多人都想干,给大人们守门比种地要舒服多了。
吃的好拿的钱又多,还能常见到大人们,说不定什么时候被看上眼,可以跟他们身边,那可就全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围墙下有四名守兵走过,他们边走边说道:“其它镇子又糟了流民的毒手,你说我们这会不会也被他们盯上?”
马上有人笑道:“你这胆子可真小,抢哪都不可能抢我们这里。卫所都敢抢,怕是嫌命长了!”
“其实要真有人过来多好,抓几个流民让他们看看,敢打我们主意的下场。当兵这么多年,我可还没有真的伤过人,真想来点强盗土匪练练手。”
“我也是!不过他们哪里敢来啊!”其它人附和道。
他们提着灯笼边聊边走过了一片围墙,那墙上有几处地方,好像风吹日晒久了,脱落了些墙皮,只有一指来宽。
黑灯瞎火的光线不好,加上也不严重,其它城墙上也偶尔会有这种破损,便没有人注意这件事。
但遇到有心人,便可以借这些地方落脚,翻进南溪镇中。
杨府在南溪镇的南边,占了大半个镇子,宅子修造的很大,外宅富丽堂皇建筑方正威严。
而内宅全是女眷和丫环所住,仿照了江南的园林,到处是小桥流水和亭台楼阁。精致的小院星罗密布,散落在院中各处。
杨榕夫人的院中,今晚上灯火通明,屋中坐满了各房妾室。内院中的小姐和年幼的哥儿也全来了,她们或坐或站,鸦雀无声悄悄打量着众人的脸色。
院中跪着乌压压的丫环和婆子,她们不敢吭声,全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在她们面前的石砖上,那个学过几招武功,被大夫人收为贴身丫环的翠英,正满脸是血的躺在那动弹不得。
这全内宅最厉害的女人,都被打成了这样,其它人根本就不敢再动一下。
杨榕的夫人李氏是掌家人,也是府上的大夫人。她坐在正中的塌上,半垂着眼没看任何人,看似在念经,但微微有些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的紧张。
突然,院外传来了怒喝声,七八个人走了进来,“老大媳妇,你闹的是什么,大晚上竟然要分家?我还没死,这里容不得你放肆!”
从门口走进来个老太太,杵着长寿拐,一脸的凶样,大晚上的听说老大媳妇要分家,气得火冒三丈的赶快过来了。
大夫人这时抬起了头,却没到门口迎接,而是抬头看向了靠门站着的一人。
庄柔蒙着面,对上她的视线,点了点头。
大夫人松了口气,起身走到门口,看着怒气冲冲的杨老太太,顿时便悲戚的喊了声,“母亲,媳妇不孝,把您老给扯进来了。”
“可是,媳妇肩上挑着全家的性命,别无它法。”
“你说什么!”杨老太太一头雾水的喝斥道,猛然之间就瞧见地上躺着的翠英,顿时万分惊讶,“你怎么把翠英打成了这样子!”
没等大夫人解释,庄柔就靠着门说道:“是我打的,人还没死,可就等你了。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说正事吧。”
杨老太太愣愣的看着庄柔,见她蒙着脸,又瞧满内院的人,除了些什么事也接触不到的粗使丫环,几乎全在这里时,马上有了不好的感觉。
“你是何人,这里可是指挥使的府第!”她这些年日子好过,早已经养出了一身的上位者之气,就算明白这是遇上盗贼了,还是不示弱的喝道。
庄柔点头承认道:“我知道呀,如果是别家我还不来呢。别说这些废话了,大夫人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我可没打算在你家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