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下去,粮食不要入库了,全部运向潼关!另外传令榆林,花马池,延安,延绥各地镇将向潼关集结,龙也是垂涎东江与李氏朝鲜的贸易,三年后的陕西三边至少会来个大变样,养二十万部队不成问题,不像现在,只有八万多一点。
而且袁崇焕最擅长的莫过于凭城而战,在潼关凭借着山河险要狙击闯军,未尝不能把战局打成下一个宁锦大捷,只要狠狠挫败李自成一次,再把他打的过街老鼠一般全国乱窜也不是不可能,胜算至少七三开。
可如今凭借着八万之众出兵,深入河南中州之地上千里,在闯军的腹心之地与李自成决战,无异于山羊闯进了满是饿狼的林子去和头狼决斗,并且要顶穿它的肚子那样困难,孙子兵法有云,趋五十里而争夺利,必撅上将军!胜算只有二八开。
只不过就算如此,袁崇焕也不得不走这下下策。对他来说,赌一把尚且有一线生机,不赌就是必死无疑!朝中大臣,恐怕没有任何人有他这魄力,把刀子砍在秦王还有一系列核心地方士族身上来平均社会物资分配,陕西终究会走回老路子,秦藩与地方豪族再一次将他开垦的屯田,经营的花马池盐田侵吞囊中,商路也被少数人霸占,多数人还得为生存而挣扎,成为帝国服覆灭的导火索。
与其这样,还不如把宝压在自己身上。仅仅几十秒钟,袁崇焕就下定了决心!
默默地把圣旨双手重新递回了袁崇焕的桌子,重重的一鞠躬,那年轻军官面带焦急,旋即也是退了出去。
…………
毕竟是在东江“调研”过,这一年多的时间,袁崇焕还是在陕西折腾出来不少像样的东西,至少对比一年多前,漫天风沙的陕北,靠着河流附近的屯垦区再一次恢复了生计,一个个新起的寨子镶嵌在这些方块一样的农田之间,紧接着,一车车屯庄打下来的粮食被农人推着独轮车,喜悦与不舍一并流露在脸上,推运到潼关。
本来都饿死老鼠的军粮屯库房,再一次堆满了仓。
至于那些士气低落,战斗力低下的边军败兵也被重新整合了起来,裁汰老弱病残,更换破旧的武具装备,在袁崇焕军令的调度下,肩上扛着火铳长矛,穿着崭新的棉甲,刚漆好的头盔帽缨的新募秦军亦是大步昂扬的向着潼关集结。
按照袁崇焕的军令,八月初十,大明朝最后的一副家当汇聚在了潼关以西,以陕西总兵高杰,榆林总兵白广恩,延绥总兵牛成虎,延安总兵左光斗外加个花马池副将刘垢哀等总共二十一员大小将领麾下组成,总共八万秦军。
这其中,袁崇焕亲率的潼关军就有三万,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夺取前陕西总兵贺人龙麾下的,当初跟着他出京营的尉官刘远途这儿也算是超拔了,成为了潼关总兵。
不少人认为历史上杀贺人龙是崇祯与孙传庭一步共同的败笔,可事实上,他丢脑袋却是必经之路,哪怕袁崇焕上台也没放过他,贺人龙凶悍善战固然凶悍善战,可一个将军两次战场违令溃逃,先后抛弃两个军队统帅,导致其战死,而且还桀骜不驯,不听命令,这样人简直是一颗定时炸弹!战场上信不到他,放在身后还是个隐患,慈不掌兵!还不如干掉他,借此立威来震慑他人。
至少袁崇焕一声令下,陕西没有哪个军将胆敢违抗他的命令来拖延的。
装备上,袁崇焕也效仿毛珏,重视火器,虽然口径上明显比东江红夷大炮小得多,可是五百多门装在独轮手推车上的大小火炮,也算是杀气腾腾了,这么一支山寨东江军,成为了袁崇焕的赌注与希望。
站在潼关西门楼子上,眺望着如此阵容的一支大军,袁崇焕心头也算是稍稍有了一点底气。
身批三重甲,头上也戴上了威武的凤翅盔,猛地拔出了腰间挎着的尚方宝剑,迎着数万大军凝聚的眼神,袁崇焕是高声咆哮着。
“秦军弟兄们,本督乃是三边总督袁崇焕!”
军纪上没有东江那般严肃到变态,如此多大军保持阵型,本来还有些窃窃私语,然而,当袁崇焕怒吼之后,瞬间整个操场变得鸦雀无声,袁崇焕身上,有着一股子甚至连毛珏都赞叹所不及的人格魅力,就像是当年的赵率教那样,哪怕此时的秦军也愿意为他效命,为他流血牺牲。
在一双双眼睛中,袁崇焕的声音变得更加的嘹亮惨烈,嘶哑中就像雄鹰的长鸣那般回荡在亘古潼关上空。
“今日本督不与你们讲什么朝廷大义,只讲如今!陕西闹贼多年!流寇所经之地,村庄残破,城市灰烟,千家万户要么化作尸骸,要么被劫掠一空,不得不也踏上逃亡的日子!这些相信不用本督多说,相信大家也是历历在目的!”
“而且此时在中原,流贼中的贼头李自成匪类已经是豁然起势,本将不瞒你们,闯贼有百万之众,很可怕!就连本督也畏惧他们!”
说到这儿,袁崇焕的声音再一次高昂了几分,带着无比的愤怒的,他怒吼了出来。
“可是好不容易,三边才在本督与大家手里恢复了点元气,抛荒的土地重新耕种,地主世家得以安息,小民亦是可以休养生息,眼前的山边,是本督的心血,也是你们赖以生存的家乡!本督觉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本督宁可死,也绝不让这些闯贼一兵一卒度过潼关!来蹂躏本督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