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到六月三伏天后,温度便直线上升。悬于半空的日头就如一团烈焰不断向着九州万方散发着足以将一切都炙烤融化的滚滚热浪。哪怕是有泉城雅称的济南城,如今也成了一只巨大的蒸笼,热得叫人轻易不敢出门。
但周朝先和叶畅飞两人此刻却只觉着后背阵阵发寒,根本没有半点炎热的感受。他二人所以会有如此反应,不光是因为这屋子里摆着好几盆的冰块,让暑意消减了许多,更因为上头巡抚大人看着他们的冷冽目光。
一直以来,陆缜对这些下属官员的态度还算尊重,极少真个怒目相向,哪怕是之前他们明里暗里与自己作对,阻碍开海之事时,他也保持了面子上的友善,只在暗地里拿住他们的把柄加以威胁。可今日,他显然是动了真书里看过它的名字。正确地说,是对黄岩镇有着深刻印象,因为这镇子就是石亨在文书里提到的,让山东官府派人严密监控的那名叫姚干的逃兵的家乡所在!
话说当初在直接让高尽忠回绝了石亨的要求后,陆缜就把这事儿给抛到了脑后。因为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件小事,难道石亨还能因此就向朝廷告自己一状不成?作为巡抚的他,有的是其他更要紧的事情,哪怕是给北京的家人写几封书信,都比这事重要得多。
只是……事情的发展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严重了呢?那个叫姚干的逃兵,真个就如山西那边传来的消息所显示的那样,竟与藏身深山里的贼匪沆瀣一气,然后联合他们杀进了山东境内,犯下了如此大案?
不对,这事怎么想都透着古怪,叫人难以相信。哪怕这姚干和家乡之人结有什么深仇大恨,也断不至于干出如此灭绝人性的事情来。那可是几千名乡亲父老,而且绝大多数都不可能与之结仇,他怎么可能放由那些贼人对他们大开杀戒呢?
随后,叶畅飞的一句话就更让他确信了此事另有隐情:“下官以为,这次犯下如此血案的凶徒应该远不止一路贼匪,不然以他们只有百十人的人手,是根本不足以屠尽满镇百姓的。我山东一地,习武者也有不少,真遇到这等事情,总有些青壮会奋起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