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尴尬异常,只觉得自晓得家中两位主家乃是一对夫妻自后,如今连个丫头也不好当了,常常不知道甚事该自家干,甚事不该自家干。
难道真是年纪大了,不如前几年心思纯,连眼色都不如从前好使了?
且不说秋月这边自省了半日,一旁两人吃过早饭,待下人把碗碟撤下,便说起话来。
顾延章问道:“才来时你手上拿的着那几张纸,是宅子的样子?”
季清菱点点头,道:“我想着未必在延州住多久,家中那老宅子便不着急盖,便是当真要重修,砌墙垒瓦的,没有四五个月,哪里造得好。况且昨日我喊人打听了一番,如今延州人力实在是高,咱们没必要凑这个头,倒不如放到将来盖,此时也不着急,先买个屋子住了——左右也就是大半年的事情。”
又道:“也不晓得甚时开州学,我见这城内情况倒也还好,虽然人脚杂乱,杨平章将晚间做了宵禁,夜晚不乱,白天不随便出门,便不要紧。”
两人就住宅一事谈了半晌。
住客栈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许多东西摆放不开,也人多口杂的,还是要早些寻个地方搬了。只城中如今虽然重建了有大半年,能拿来出卖的房舍依旧不多,想要找一户合适的,更是未必有那样简单。
“左近就是那一些,我先找中人看着罢,其余不论,只要墙高房固,将就住一住,明年考完发解试再说,反正也住不了多久,明年便要进京省试了。”季清菱最后道。
顾延章并无异议。
只要屋舍足够安全便好。
反正考完发解试,便要进京,延州也不会留多久。
两人从未把延州城内这一个小小的发解试放在眼中,能在蓟县那一处地方院考头名,又从良山千锤百炼出来,回回旬考都是第一,若是在延州这个文士贫瘠,学风淡薄之地,顾延章连个发解试都不过了,那也不用再谈其他了。
吃过早食,顾延章回房温书,眼见午时一刻了,他看一看天色,吩咐松香叫人套马,同季清菱说了一声,出门去亭衣巷寻那顾七叔。
昨日对方邀了好几次,长辈有请,晚辈若是坚辞,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只有今日抽点时间去一趟了。
因有季清菱从前特意交代,这一回顾延章依旧是坐的马车,不免走得有些慢,等到得亭衣巷,果然已经过了晌午,顾延章叫人上前拍门递帖子,自己则是打量了一下这一位七叔的府邸。
好生精致。
他回想起来时路上圈出来的高墙,心中算一回占地,再看一回这一处的建筑,转眼便把大致的耗费算了出来。
这一位族叔,看来日子当真过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