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之后,刘泽看着手机发呆。
冰城的春天很短暂,几乎没有万物复苏、绿草发芽的过程,三月初了,那厚厚的落在地上不会融化的积雪依旧坚硬。
南面的一片小树林是情侣们最喜欢去的地方,一男一女牵着手儿在里面漫步,有说有笑。
刘泽心里的那根刺似乎又扎了一下。
他坐在小树林里的长凳子上,男男女女匆匆走过,在手机上打了几行字又删掉,又写了几个字,再删掉,如此往复,直到他下定了决心,打了五个字发了过去。
便又开始局促不安地等待着,就如同她第一次窝在他怀里哭泣那样。
过了十几分钟,他握着手机像是过了很久。
滴滴,短信提示音来了,最快地速度点击开来。
“给你带来困扰了吧?抱歉啦,还是谢谢你带我到冰城去看不会融化的雪,在我最孤独、痛苦的时候遇到你,很开心,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男孩子,一定会遇到更好更好的女孩子。”
他长长地出了口气,不期而遇的邂逅来得匆忙而突然,还没准备好谈一段地久天长的恋爱,这样的关系维持让他倍感压力。
刘泽就再也没跟她联系过,存在手机里的联系人成了冰冷冷的符号,那个寒冷冬日、拥挤不堪的车站相遇也逐渐淡忘,原本相距甚远的两条线在短暂的交叉后又逐渐远去。
直到多年以后,他因公事在春节后路过徐城,还是拥挤不堪的车站,他已是西装革履、器宇不凡,又想起了站在她前面打扮时尚却拖着一个大编织袋的倔强女孩,抱着他述说着痛苦情殇的柔弱女孩,尘封的记忆一下子又涌现了出来。
那一刻,他拿出手机很想很她打个电话,问一个他一直想问又没说出口的事,这才发现换了几次手机,联系人早已物是人非,全变成了某主任、某总、某处长的人名。
那一晚,他又梦到了那辆开往tj口的临时列车,趴在小桌子上睡觉,寒冷的细风时不时吹进来,当他抬起头来,发现她在对面笑嘻嘻地看着,清晨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很温暖。
多年以后,刘泽甚至记不起这个女孩到底叫什么,很用力地想,仍然想不起来,就好像这个人从来都不曾出现在生命中,直到他无奈地站在几百米高空纵身往下一跳时才闪过那时的画面和那个冰凉的名字。
相遇是偶然,充满不可思议。
分离是必然,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借口。
他总是想起那个编织袋拉开一角时露出的套子,少年人还无法接受一个不是完璧的女人,其实他对她也谈不上什么感觉,同住一夜,他也很有冲动跟她做,终究没过了心里那一关。
没有一个女人是天生的荡-妇,也没有一个男人是天生的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