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城内的一片空地上,徭役的民夫们在挥汗如雨的劳作着。这片区域,是陈凯计划中军服制作工坊的新厂区,比之原本的那个院子,是要大上很多倍的。
民夫们在监工、匠头们的指挥下,划定区域、夯实地基、搬运建材,整个区域忙得是一个热火朝天。
不只是这里,尚在使用的军服裁制作坊的院子里,也早已坐满了女工。房间,已经不敷使用了,她们也只得坐在廊下、在院子里,甚至是在院子外面,支起一张张桌子,有的按照尺寸裁制硬纸板,有的按照硬纸板的大小,用石灰块或是炭块在红色、白色的布料上擦着边缘来描绘轮廓,而剩下的女工们,则分做了剪裁和缝纫两组,最后由一些做得久的女工负责检查和存储。
新厂区的热闹、旧厂区的拥挤,现在都还仅仅是过渡期的不可避免,但是这份气象,却还是能够让人感到振奋。旁的不说,在这到处皆是杀得尸山血海的残明末世,一处生机勃勃的规模化企业,哪怕只是军工企业,其建设的本质难道就不比那些破坏更加值得期待吗?
然而,作为这一切的缔造者,陈凯却没有那个闲情逸致来观赏这一切。接到通告的第二天,陈凯与陈豹密议了一番,后者便派了一队精锐亲兵随陈凯乘船离开了南澳岛。同时出发的,还有刚刚接手了军器局卫队队长的林德忠,甚至就连第一个目的地,也是林家原本的故乡之地。
“那,不是老林家的德忠吗?”
“哎呀,你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呢。这才大半年的功夫,德忠都成军官了啊!”
“……”
陈凯一行抵达,村中百姓们无不是躲到了房中、屋后,透过门缝、墙角,向那一行人张望。
林德忠带着这队亲兵,护卫着坐在轿子里的陈凯。漳州府府衙的旗号打出,村中的乡绅和里正们却没有急着出来迎接。
毕竟,这是潮州地界,邻省的府衙,还是不太能够管得到他们的。可是随着这其中突然有人模模糊糊的想起来好像前些日子曾听谁说过,说是某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坐了漳州府的官儿,为此他们还一度松过那一口的大气的事情,这群家伙便疯一般的蹿了出来,纷纷拜倒在陈凯的轿子前面,口称死罪。
“起来吧,本官一个漳州府的官儿,也管不到尔等这些潮州府的人,不是吗?”
“不敢,不敢,陈参军格毙车任重,威震潮州府。但有吩咐,吾等绝对照办,绝对照办。”
乡绅俯首在地,豆大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地上砸。陈凯坐在轿子里,也不下来,听了这话,却反倒是笑道;“既然是这样啊,那本官亲自与尔等会话,尔等感动不感动啊?”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动。”
“那不感动就跪着吧。”
冷冰冰的一句话说出,轿子重新抬起,林德忠带着亲兵们径直的往前走去,那些伏在路旁的乡绅、里正以及他们的亲信子侄们却连个屁也不敢放。
一行人继续向前,很快就来到了林家的旧宅。时隔半载,小院显得破败不堪,依稀间,陈凯似乎还从中听到了些鸡鸭的叫声来,只是坐在轿子里不太清楚是小院里发出的,还是外面的动静。
“走吧,回来告诉那几个乡绅和里正什么的,这院子就这么空着得了。”
“是的,参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