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欣重新迈动脚步,声音中掺杂一丝笑意,说道:“你对商界的看法很新颖,有趣。”
“其实,商界不只是缩小的赌场,也是战场和人生。”
陈慕给出的解释很认真。
或许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发现,他们交流的话题慢慢走偏,变得他们都有想说服对方,贯彻自己的理念给对方。
但从局势上来看,也可以称之为安欣在习惯陈慕的商界理念。
前世陈慕白手起家,人生经验丰富,虽然层次无法企及安欣的地位,但他胜在谨慎和无误,对时机的掌控很擅长。
安欣于国外成长接触商场领域,她是半路上车,走的时间短,虽然有很多知名经济教授的帮助,她的时间和经验还是与陈慕差之分毫,但若两人对立,她却可以凭借雄厚的经济实力和狠辣的手段让陈慕狼狈不堪,这也是她胜过陈慕的地方。
“我感觉我对商界有了新的领悟。”
安欣走在前面,目光直视眼前,脚步稳健,说道:“我的风格要大胆一些。”
“但不是狠辣!”
陈慕担忧的提醒。
学的多了,看的多了,想的多了,会的多了,陈慕可以清晰感觉到安欣身上那股血腥的气息,这是陈慕如今演不出来的真实气息。
安欣一定杀过人,但陈慕不想她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安欣冰冷的嘴角微微勾起,在这个世界中,她克制着微笑。
“话说!”
安欣乍然回过头,清凉的眸子中似乎闪过锐利的神色,说道:“你怎么对商界了解的这么多,跟那些老古董一样。”
陈慕怔了怔,手心中冒出惊悚的汗珠,瞳孔微微一缩,随即恢复原状,隐藏自己的情绪,神色不变说道:“看的多了,见的多了,自然就会了!”
安欣犹如柳叶浮纱的眉毛轻轻一蹙,眼中带着疑惑,说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多的理智见解呢?”
陈慕后背凉意侵袭,渗出细密的汗珠,感觉自己最大的秘密似乎被发掘出来一个角落,很惶恐。
陈慕压制着心境,说道:“四年时间,有点久了!”
安欣怔了怔,随即不再追问,反而沉默了下去,最终似乎没有情绪的说道:“变化挺大的。”
“嗯!”
陈慕害怕被安欣察觉出来什么,也就没再说话。
两人漫步而去,气氛平静,唯有身边的患者在家人的看护下跟着医生和护士而产生繁乱的声音。
......
首都医院二院,乃是华夏国境内最好的医院之一,医生、设备不弱于一院,但因为设备机械和出色的诊疗技术,这里的收费也相对高些。
至少,普通的家庭承受不起这里的费用。
首都二院五楼,住院部。
陈慕和安欣安静的分拿着果篮和礼品走出,身旁的患者家属带着或是雀跃或是悲伤或是落泪等等复杂的感情从他们二人身边分散而开。
安欣的眸子微微一怔,似乎带着不解,她从小父母就远离身边,和陈慕在一起后相处的时间也很短,之后离开了陈慕和安欣,在国外自己靠能力慢慢成功,如今的她还没有体会到家人的意义,或者说,家人在她心中,但她还没有体会和感觉到。
“有人健康,他的家人就高兴,有人死去,他都家人就会悲伤,他们就像是一个同甘共苦的团体。”陈慕轻轻的说道。
安欣没有回应陈慕的话,而是指向一个方向,说道:“我说的人他就在那个房间。”
陈慕没有强求,顺着安欣的话说道:“什么人?”
这名伤者究竟是谁,安欣到现在还没有告诉他呢!
“看了你就知道了!”安欣脚步速度不变,不慌不忙的径直而去。
陈慕在身后跟上,目中疑惑。
“此人是谁?”
“咚咚咚!”
陈慕和安欣来到这个病房前,陈慕受安欣的威胁,无奈的曲指敲了敲门,一边痛苦的别过头。
“自己怎么说也是明星啊,今天居然成了一个马前按后的小厮了!”
“请进!”
病房内,一个平静柔和的声音如顺着春风而来,让陈慕和安欣的心情变得轻缓下来。
安欣示意一下,陈慕咧了咧嘴,伸手推开的房门,跟在安欣身后走了进去。
病房只是常规病房的装饰,但胜在一尘不染,干净利落。
病房是单人病房,在病房的中间放着的自然是病床,但此时病床上却被褥整齐,不见人影。
病房里最大的一面墙洁白无瑕,立着一个超大屏的电视,漆黑的屏幕在敞开窗帘的皓月下散着灯光的琳琅银彩。
在灯光的阴暗位置,一个穿着病服的年轻背影背对着病房门口,他的背影消瘦,腰型微弓,可以清晰感受到他的虚弱。
但,在桌面上,他的那只手却是如此的稳健,似乎风吹雨打也不能干扰他的那只手,和手中形影不离的那根黑色的笔。
“唰唰....”
笔墨纵横在砂纸上,摩擦的声音不让人觉得刺耳,反而有种韵律的陶醉,仿佛这是一首波澜壮阔的歌,它在写一首古诗,抒发着情怀。
门开,笔停。
陈慕和安欣走进来,这个年轻的身影也是抬目望去。
“咦,是你?”
陈慕惊咦了一声,看着这个略带熟悉的身影,如是说道。
那道年轻的身影也是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碰见陈慕,苍白病态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恭敬一礼,说道:“陈老师。”
“当不得。”
陈慕匆匆让开,老师这个称呼唯有那些老艺术家才能承受的住,相比他们,陈慕从人生阅历来讲,也只是学生这一辈的,虽然,能力不弱于他们。
年轻身影没有勉强,将手中的长笔放在一旁的砚台中,尚未完成的笔墨在灯光下闪着荧光,他起身恭敬的对陈慕和安欣再次行礼,说道:“安总,陈老师。”
安欣淡漠的点了点头,清冷如冰山的目光并未有所改动,淡然的应下了!
陈慕是真不适应,他一直没认为自己多有能力,这两声陈老师叫的他心发慌。
陈慕极忙弯身回礼,又是不知所言,古典的礼节和称呼陈慕真不习惯,停了几秒钟,陈慕勉强的开口笑道:“聂大家?”
陈慕看到年轻身影身后的笔墨书画,下意识的一声聂大家叫出声。
这下,年轻身影慌了,连连摆手,低头不敢应下,侧身让开,愧疚说道:“稍稍碰了点笔墨,略懂尚且还称不上,怎么敢称得上大家的称呼,陈老师快快不要折煞聂某,聂某承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