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顿时从耳根子到脖颈都烧起来。
“什么东西!该死!莫名其妙!”辛夷蹭一下跳起来,攥过白苎帕,想着找个地方藏起来,可是哪儿都没见着合适的。
忙活半天,忽听吱呀一声,门被打开,那俩丫鬟又禀报进来。
“不是叫你们退下么?出去!出去!”辛夷大窘,慌忙将帕子藏在身后,佯怒赶人。
俩丫鬟朝辛夷身后瞥一眼,忍住笑意,也没管辛夷的驱逐,行礼上前,将手里的漆盘放下:“奴婢是来给娘娘呈膳的。这就走。”
辛夷刚想松口气,却见一个丫鬟眼疾手快,使了个诈,手一挑,就夺过了那张白苎帕。
白帕红印,在旁人手里格外显眼。
辛夷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
俩丫鬟却很自然地对视一眼,笑了:“咱家王爷好福气。”
意味深长的好福气。辛夷只觉脸都快丢尽了。
眼看着辛夷恼羞成怒,俩丫鬟也识趣,打趣了声“娘娘饶过”,便迅速地掩门退下,远远地还听得二人说笑“定要把帕子呈给王爷,王爷不知多高兴”。
砰。一声闷响。辛夷赌气般把门重重阖上,坐到铜镜前,看着自己酡红的脸,含羞的眸,衣襟露出的雪肤上数不清的红印子,她再次将那男子暗骂无数声。
简单熟悉,挽发更衣,好不容易收拾得正常了些,辛夷将玄黑玉笛别回腰际,早膳也未用,就急急向外吩咐。
“来人!准备马车!我要回辛府。”
回答她的是一声担忧的劝:“娘娘,战事生变,城中不安,不如等些时日……”
“多嘴!赶快准备!”
辛夷加重了语调,听得门外应了,她才放下心,坐回案前,草草咬了几口糕点,脑子里乱成粥。
经昨晚一事,她该如何面对他呢?
她不知道。
还好他大清早就处理战事去了,不然,睁眼后的四目相对,只怕比昨晚还荒唐。
荒唐。对,他们二人间,已经至于荒唐了。
已经决定了萧郎陌路,为什么还会春风一渡,徒留下这无法回应的纠缠,她只知道昨晚,她控制不住自己,他大抵,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说什么爱和怨,说什么悲和喜,昨晚的月光照得人心无可逃遁,他和她,都只想在那一刻,完完整整地属于彼此。
恨?是,恨她痴心错付,到头来,只是他一场霸业锦上添花。
恋?是,恨他如何夺了她的心,昨晚她的主动丝毫不比他少。
贪嗔痴狱,红尘儿女,解不开,算不清,放不下,于是辛夷明白,都回不去了。
他们,终于在昨晚,离得最近,然后,也离得最远。
结束了。
辛夷恍惚笑笑,眼角涩痛得厉害,却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她只觉得心好像缺了一口,惘然若失。
命,也缺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