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的笑愈发干净了,好似汪藏匿在深山的秋水,经重重枯枝层层山石,最后反得了极致的清澈。
“我有个姐姐,唤作辛芳。她曾说过,人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有贵贱之分,有高下之分,但却大抵是没有对错之分的。如今我虽然不能理解你的理儿,但也不觉得一定就是错的。”
窦安的脸色有些异样,一缕精光划过他眸底,映亮了那深处摄人的华彩。
几乎在那一瞬间,辛夷就断定,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油盐酱醋,俗世烟火,因为太过平凡反而容易成为最完美的伪装。能说出钱不长眼这话的人,要么致愚要么大精。
辛夷意味深长地笑了:“表哥若时时都这么清醒,又哪里会沦落到投奔亲友的地步。”
窦安用折扇轻敲掌心,眉梢一挑:“只要身边不是藏了毒蛇,又有什么必要把话点透。留得明白眼就行了,刨根问底是蠢人所为。”
辛夷的笑意愈发沉沉,眸底却氤氲起了释然。
窦安说得对。只要暂时对她没有恶意,她就没必要咋呼。
留得半分糊涂。世间有时并不需要聪明人。
“不过。”窦安忽地一笑,眉眼干净,“表妹好似没那么讨人嫌了。”
辛夷水眸一弯,脸上多了分面对手足的亲昵:“表哥倒是依然讨人嫌的。”
二人一路说笑,秋意可人,这兄妹相亲的一幕似乎很和谐,然而落在苑子门口的江离眸底,就是太不和谐了。
他独自伫立在苑子门口,似乎刚准备踏进来,却在看见辛夷和窦安时,脚步生生地就滞住了。
他眉梢一挑,不发一言,忽地转身就走。
后脚刚跟上来的蕉叶微惊,连忙折反追上去:“公子留步!公子不是向老太太毛遂自荐,来教郡君下棋么!怎得刚到门口就走了?”
江离也不回答。步子若带了风,三下五除二,就把蕉叶甩得没了影。
他径直出了辛府,脚步也没停,阴着个脸,直冲冲地往来路回。
随行守护的钟昧看得目瞪口呆。
这般的棋公子,活像个赌气的孩子。
他在暗中再待不住,干脆现身到街道上,追江离上去:“属下斗胆,敢问公子……”
“问我怎么了?你长两只眼睛干嘛去了?你没看见人家郎情妾意,你情我浓?”
江离连话都不让钟昧说完,自己噼里啪啦就爆了出来。
钟昧彻底愣住了。这缘由放旁人身上好懂,放棋公子身上就太过诡异了。
眼里只有一副棋的男子,不通风月,无有私情,如个九霄之上的神祗,不沾半点尘世烟火。
“辛姑娘和窦公子就是说说话,散散步……”半晌,钟昧才绞尽脑汁劝了句。
没想到江离的脸色愈发阴了:“郑家那什么璎的,对本公子何时离京,何时回京,都搞得门儿清。她辛夷怎么不见得过问下?本公子回京数日了,她就顾得和姓窦的说说话,散散步,都忘了本公子这号人罢!”
江离连珠炮似的说完,气都不喘个,完全没了平日惜字如金的冷峻样。
“公子……那是第十三代青蚨主,可不是姓窦的……”钟昧哭笑不得。
那什么璎的无所谓,但青蚨主可有些份量。天枢台亦得以礼相待。
江离公然在长安称姓窦的,就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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