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许邵情急拼命,念动心转,心领神随,见那薄刀破风削来,下意识中猛一低头,堪堪将之避过。随后双手同时动作,左手拿捏薄刀刀背,右手骈指成剑状直刺而出。此一动虽然说来话长,发生却只在一霎之间。
只听得一声闷哼,两人便全都停住了。
那使刀之人是不得不停的,一个人在生命将完结之时,身上还有什么是停不了的呢?他只说了一句:“你……这是哪、哪门子招……势?”之后瞪着双眼,脸上那疤痕也跟着僵硬住了,慢慢倒了下去,似乎是不相信刚才对方使出的是一招武功,那简直就是邪术。他倒下时,手中已经无刀,喉下天突穴却多了个血洞。
许邵不动是因为吓傻了,被自己吓傻了。他不敢相信,自己情急之下的出手一招竟是能洞穿对手的喉咙。他知道,那并不是自己从前的武功。那不是掌法,是剑招,仅凭借着一只手使出的剑招。或者说,连招势都够不上,只是一剑,致命的、迅疾的一剑——以手作剑。
许邵左手里还拿着那柄薄刀,看了看刀,又看了看自己方才杀人的右手,怔怔地嘀咕着:“刀掌之间,孰弱孰强?”
忽然,那剑谱上的两句话又闪现在了许邵脑中:忘记所学。无招无势亦成剑。
许邵反复念着这两句难解的话,看着自己右手指尖上的血迹,那是对手的血,自忖道:“刚才那一招我确实从未用过,连见都未曾见过,确实是临时想出的。那一招,应该算得上是在方才那一刹那间最合适、最独一无二的招势了。但如若将之用做别处,却是全无作用。”想到这里,摇头苦笑了一下,暗叫侥幸。
许邵低下头看着那死在自己“剑”下的本要杀自己的人,看着他喉下的血洞,叹了口气,说道:“兄台,怪只怪你命不如我好,对不住了。”说完,将手中的薄刀又重新放回了那人手中,对其鞠了一躬,转身冲出了房间。
许邵方一冲入院中(他本是与宋青书、王可心两人一起住在一进别院之中),便见到鬼娇的对手已增至五人,现正被人围着,打得不可开交。
但见那几人武功虽不算高,鬼娇却苦于从小以练暗器为主,并不善于近身拼斗,一时间被那几人缠得太紧,暗器都无暇打出,急得满头香汗淋漓。
许邵见状,忙喊道:“娇妹别怕。”跟着飘身掠去,瞬间便出手制住两人,一手一个抛了出去。
另外三人见这小妞来了帮手,且一出手就如此犀利,不禁有些胆寒,但还是有一人鼓着胆子向许邵劈了一掌,另两人继续围攻鬼娇。
那人当然不会是许邵的敌手,招数尚未用老,便觉自己肋下一麻,之后便不省人世了。
鬼娇这边骤然少了三个敌人,当然压力顿去,应付起如此两个喽罗还不算难事。见左面一人挥刀砍来,顺手一带,刚好将那人迎面挥来的缅刀带向了旁边那个举拳攻来之人。
但听“啊”的一声,那挥拳之人便被自己的同伴一刀砍在了面上,立时毕命。使刀那人急忙撒手抛刀,见自己同伴一死一晕,另外两个不知被方才那少年抛到哪去了,自己也失了斗志,转身撒腿便逃。
鬼娇叫了声:“小贼,休逃。”素手一挥。
那方自拼命奔逃之人“哎哟”一声,便趴在了地上,在地上还不住的哀嗥着。
许邵定睛一看,不觉乐了。
原来,鬼娇那一挥手,便打出一枚铁蒺藜,而那上面抹得并非剧毒药物,只是一种使人麻痒难当的药粉。鬼娇那一下本想打在那人腰眼上,怎奈黑夜之中失了准头。
那人方在奋力逃命,突觉一物打在自己左股与右股之间,立时便感到肛门之处又疼又麻又痒,挠也不是不挠也不是,当真是无法形容无法忍受的一种滋味。
许邵此时不再去理会那人,任其在地上哭号打滚、求爷爷告奶奶,径自走到鬼娇身旁,关心道:“娇妹,没伤到吧?”
鬼娇听了心里暖暖的,微微一笑道:“没有,许大哥。”
许邵也是被叫的心痒难搔,正要跟鬼娇贫上几句,忽想起正事,便问道:“娇妹,这到底是怎的一回事?”
鬼娇听许邵发问,这才急道:“哎呀,我差点忘了。爹他们叫我来请你去前面帮忙,那里大乱了。”
许邵一怔,问道:“怎么了?”
鬼娇道:“我也不知道,反正那群人突然就闯近来了,一进了庄里便开始杀人,好不凶狠。”
许邵知鬼娇情急之下说得词不达意,但也多少猜出是庄里突然来了一群人,不问青红皂白便与庄里的弟子大打出手。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地上那屁股倒了血霉小子,说道:“他们也是?”
鬼娇道:“是。我来找你的时候他们便跟了过来。”
许邵道:“走吧,到前面去。”说完,拉着鬼娇向正院掠去。
正院这里当真是杀得火热,瞧那惨烈的程度尤胜于那次在飞仙派的夜斗。无论是鬼门弟子还是来犯之人,都有伤亡。有的是被砍得浑身浴血,面目难辩,一时还无法死去,躺在地下痛苦挣扎;有的是被铁毒砂击中,由于毒发,口中连叫喊以减少精神上的痛苦的能力都是没有,浑身不住抽搐痉挛着;有的则是被利器封瞎了双目,毫无招数可言疯狂地挥动着手中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