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懂了,他走不走的,与你们家有啥关系?各家过各家的呗。”
柳叶梅说:“你不了解我们家的情况,所以才那样说,这一阵子为了这破事,我闹心着呢。”
“你能说给我听听吗?”
“你知道有啥用?”
“那可不一定,兴许就能帮着你想出好主意来。”
柳叶梅实在是忍耐不住了,就直着嗓子说:“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把打听到的事情告诉我吧。”
小伙子拉开车门,下了车,说:“我口渴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等会儿……等会儿……”
柳叶梅这才想到是自己考虑不周,走的时候连点水都没带,跑这么远的路,让人家一直渴着,真是有些不应该,就歉意地说:“那咱就赶紧往回赶吧,等到了镇上,找一家饭店,我请你吃饭,你看中不中?”
小伙子一笑,问:“你又不急着探听消息了?”
“肯定着急了,可你也不能一直渴着吧。”
“没事,咱是有备而来。”小伙子说着,转到了车身后头,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了两瓶矿泉水。
小伙子返身回来,拉开车后门,扁着身子坐进来,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了柳叶梅。
柳叶梅接过来,感激地望一眼小伙子,说:“你心倒是挺仔细。”
“这也值当的夸我?我天天在外头跑车,不带点水怎么行?”小伙子边说边
把自己的瓶盖拧了开来,对着嘴就喝了起来。
“对了,都坐过你好多次车了,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字呢。”柳叶梅见小伙子喝完水,问道。
“宋红军。”
柳叶梅一笑,说:“咋取这么个名字呢?”
“怎么了?这名字不好听吗?”
“你想把红军送到哪儿去?”柳叶梅开起了玩笑。
小伙子说:“父母都是文盲,斗大的字识不了几个,年轻的时候听惯了那只‘送红军’的歌,等生了我后,就顺口叫上了。”
“跟你闹着玩呢,其实你这名字挺好,顺口!”柳叶梅说着,看到宋红军手里正捏巴着矿泉水瓶颈,竟然就联想到了他撒水时的动作,心里忽悠一热,脸粉扑扑起来。
宋红军盯着柳叶梅,问:“车里热吗?”
柳叶梅摇摇头。
“热的话就把外套脱了吧。”
柳叶梅脸更好了,娇嗔道:“看你外表老实本分的,心里可花花着呢。”
“我怎么就花花了?”宋红军一脸苦笑着问道。
柳叶梅说:“以为是你们男人呀,随便咋脱都行,我们女人脱了外套,里头还有法子看吗?”
“哦,这倒也是……这倒也是,我打小很少接触女人,就把这事给疏忽了。”宋红军一脸无辜地说道。
“行了,别解释了,赶紧说说你探听到的情况吧。”
“再喝点水,喘口气着。”宋红军说着,又拧开盖子喝了起来。
柳叶梅望着宋红军仰头喝水时,脖子上面那个叫嗓葫芦的疙瘩咕噜咕噜上下窜动,眼睛呆直,一眨都不眨。
宋红军猛然停下来,打眼就看到了柳叶梅失意的神情,心里就某一处就热烘烘涌动了一下。
柳叶梅回过神来,羞得满脸泛起了胭脂红。
宋红军就问:“你家大哥在哪里发财呢?”
柳叶梅垂下眼帘说:“发啥财呀,出去打工了。”
“远吗?”
“在省城呢。”
“要多久才能回家一次呢?”
柳叶梅一听这话,就有了某种预感,为了掩饰窘迫与慌乱,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说:“你就别再乱打岔了,赶紧说正事吧,我都急死了。”
宋红军倒也听话,他说自己找的那人是一个退休的老教师,说话有板有眼,思路清晰,条理分明,从头至尾把有关于蔡疙瘩一家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那人说其实蔡疙瘩这半年时间经常回来,最近这一阵子待在村里的时间更长了,好像都不怎么回他后爹那个地方了。
他现在在整个村子里不说是个名人了,说他是个能人,那一点儿都不过分。为什么说他是能人呢,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他彻彻底底改变了一个家族的命运,使得一个看似绝了种、断了根,已经毁到底的家,又有了活力和生机。
首先是他把王家那个唯一的后人,从“废人”打造成了一个健健康康的正常人,领到身边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再回来时,就面目全非地换了一个人,走到时候还是个蓬头垢面的疯子,回来的时候,竟然就成了一个聪明伶俐的端庄青年,这简直不可思议,让村里的人惊叹不已,大跌眼镜。
更为令人诧异的是,那个已经已经“猪狗不如”,招人恶心的疯子,不但全好了,竟然还带回一个女人来,虽然大了几岁,但五官周正,有模有样,倒也受看。
蔡疙瘩先期给他们拾掇了旧房,简简单单办了婚事,还满村子分了喜糖,请了喜酒。
人家那可不是来路不明,偷鸡摸狗的野夫妻,是经过合法手续的,不但去镇政府登了记,领了结婚证,还把生育证也给领回来了呢。
再后来,又给他们盖了新房,准确地说,那个新房是他们共有的,一共四间,老的两间,少的两间,过一阵子再把南屋盖起来,那就更加有模有样了,因为他已经铁定了心搬回来住了。
对了,原来听说他是个老光棍,前几天竟然还带回一个女人来,跟他年龄也相当,虽然老得没了型,但总算是有个女人陪在身旁了,能够帮着烧把火,暖暖身子,那也不枉顶一身男人皮了。
原来听说蔡疙瘩人品不好,臭名远扬,日子也过得一团糟,可这次回来,总算有了一点衣锦还乡的味道。
他不但为活人置办了家业,撮合了人口,还心系祖上,孝道满盈,在清明节的时候,在林地里大动土木,特别是为他爹修缮了坟茔,竖了墓碑。
现在村里的人都非常器重他,都拿他当人物看,大事小非地还断不了去找他商量商量。
老教师还自愧不如地感叹道:自打他回来后,以老学究自居的自己越来越没分量了。
柳叶梅听完后,面色蜡黄,双目痴呆,浑身瑟瑟抖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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