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片漆黑,柳叶梅连灯都没开,就把手伸了下去,用劲撕扯起来。
撕了几把,手指间竟然只有几根细柔的毛发。
柳叶梅觉得这也太少了些,显得自己过于小气,过于吝啬了。
于是,她狠了狠心,再次猛劲往上一薅,顿时针扎般一阵疼痛。
这样薅了三次,左手里就有了一小撮,用纸包了,返身回到了东屋,递给了韩兆宝。
韩兆宝接到手里,问道:“这是啥呀?”
柳叶梅红着脸说:“送给你的,也算是对你的一种报答。”
韩兆宝捏在手里,刚想打开来,却被柳叶梅制止了:“现在不能敞,回家以后再看。”
“啥呀?这么神秘?”韩兆宝翻着眼白,问柳叶梅。
柳叶梅转身拉开门,对着韩兆宝说:“你赶紧回家吧,准备一下,明天动身,一定要把事情办稳妥了。”
“嗯,一定办好,柳叶梅你就放心吧。”韩兆宝手里紧攥着那个包着神秘礼物的纸包,出了门,走进了夜色中。
柳叶梅回到屋里,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烫烧,她有些后悔,觉得自己送给韩兆宝“礼物”这一举止实在是太荒谬、太无聊、太不要脸了,这跟出卖自己的**还有啥两样呢?
可……可自己当时几乎连想都没想,就心血来潮,完全是身不由己就那么做了。
既然已经做了,后悔又有啥用?扔在脑后不去想就是了,柳叶梅上了床,关灯睡觉,闭上眼睛,又默念道:但愿韩兆宝此行顺利,追查到真实的结果,那也就不枉自己的“拔毛之情”了。
第二天一大早,柳叶梅暗中去打探了一番,见韩兆宝家大门紧锁,也没听到有哪一家割麦子的动静,就知道他一定听信了自己的话,去蔡疙瘩老家探查情况去了。
可一直等了三天,仍不见韩兆宝回来,连一点音信都没有。
柳叶梅心里着急起来,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怀疑韩兆宝他出了啥意外,要不然早该回来了,不就那么五十多里地嘛,不至于费上几天工夫吧。
果然不出所料,到了第四天的中午,正心神不宁,坐卧不安,满院子逛荡的柳叶梅听到了门外有人喊:“柳叶梅……柳叶梅……出事了……出事了……”
柳叶梅头皮一阵发麻,心旋即被揪到了嗓子里,慌乱地蹿到了门外,见来人是村保管员朱群兵,就直着嗓子问道:“出啥事了?出啥事了?”
朱群兵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韩兆宝死……死了……”
咯噔一下,悬在嗓子眼的心一下子跌落下去,砸得五脏六腑都疼,浑身涔涔直冒虚汗,她问:“咋死的……咋死的……人在哪儿呢?”
朱群兵平息了一下呼吸,告诉柳叶梅,是被淹死的,宋独眼早上出坡的时候看见的,在西洼的大口井里,都已经腐烂了,漂在了水面上。
柳叶梅头脑一阵轰鸣,眼前一黑,啥都看不清了,赶忙手扶着门槛,只听见朱群兵大声叫唤着:“柳叶梅……柳叶梅……你这是咋了……这是咋了……可别吓唬我呀……”
足足过了几分钟,柳叶梅才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说:“昨夜里没睡好,头一直懵懂着,韩兆宝他人……人呢?”
“不是告诉你了嘛,人已经不在了,死了。”
“我知道死了,那他尸首呢?”
“已经被打捞上来了,还在大口井边上呢。村长说他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就让我过来说一声,要你去看一看情况。”
“不可能吧,我手机咋会打不开呢?”柳叶梅叽咕着,伸手从兜里摸出了手机,放到眼前一看,见屏幕都黑着,就说,“是忘记充电了。”
“那你赶紧去吧。”朱群兵催促道。
柳叶梅问他:“村长现在在哪儿呢?”
朱群兵告诉她,村长还在县城。
柳叶梅说:“那好,先去现场看看吧。”就转身锁了门,跟在朱群兵身后去了西洼的大口井。
远远地看到只有三五个人围在那儿,也听不见有哭号声,柳叶梅这才想到韩兆宝本来就是独苗一根,父母又早已离世,也就是说除了他儿子,几乎就没有一个亲人了。
“他儿子呢?”柳叶梅问朱群兵。
朱群兵说:“不知道,我过来的时候就不在,一直没见着。”
柳叶梅没说话,心里头乱成了一锅粥,她隐隐觉得韩兆宝的死与自己有关。她懵头懵脑走了过去,近前一看,尸首已经被一床旧床单包裹了,她没敢掫开来看,暗暗咬着牙,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柳叶梅,你说该咋办呢?”身边的一个男人低沉地问道。
柳叶梅打眼一看,是韩兆宝的叔伯兄弟韩兆明,就反问他一句:“你们有啥想法吗?”
韩兆明说:“他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谁知道是咋回事呢?”
柳叶梅问:“你的意思是怀疑他是被谋害的了?”
韩兆明说:“本来好好的,突然就死在了这井里,总觉得有些蹊跷,再加上他老婆这些日子又丢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也不得不让人怀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