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絮儿叹一口,不再说话,呆呆地瞅着窗口,直愣神。
柳叶梅摆好枕头,说:“睡吧,没啥大不了的,别乱想了。”
杨絮儿躺下来,黯然说道:“咋这么倒霉呢?坏事连连找门来,到底是得罪了哪一路神仙呢?”
柳叶梅躺到了她身边,说:“啥得罪神仙不得罪神仙的,过日子磕磕碰碰的还不正常嘛,别多想了,安心睡觉,等明天你直接去找吴有贵,按我说的办,准错不了。”
“你说他会不会被判刑呢?”杨絮儿担心地问。
柳叶梅假装明白地说:“他又不是主谋,只是个打下手的小喽啰,充其量是个从犯,没啥大不了的,估计着缴点罚款出来了。”
“这干点活儿被公安抓了起来,传出去多难听呢,丢死人了,以后孩子大了咋找媳妇呢。”
“这有啥丢人的?他是被人家利用了,没事的。”
杨絮儿叹一口气,小声叽咕道:“都怪我们俩财迷心窍,要是早些问问你好了,现在说啥都晚了。”
柳叶梅劝慰道:“你现在后悔有啥用?世界又没有卖后悔药的,人不是这样嘛,一天三混沌,说不定那一霎懵了头脑。这一回算是花钱买教训了,以后多长点记性,捡便宜的事情要三思而行,别愣头愣脑地往前冲。”
“嗯,知道了,再也不敢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稀,最后双双闭眼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大一会儿,一阵雷声把柳叶梅惊醒了。
她爬起来,惊秫地望着玻璃一阵阵刺眼的闪光,趁着雷声的间隙,晃醒了杨絮儿,问她:“家里的门窗都关好了吗?”
杨絮儿侧过脸,愣怔地问柳叶梅:“又咋了……又咋了……是不是又出啥怪事了?”
柳叶梅一只手抚摸在她蓬乱的头发,说:“你是被吓破胆了,尽瞎想,不是一场雷雨嘛,还能出啥事儿。”
杨絮儿往柳叶梅身边缩了缩身子,慌怯地说:“这可不是瞎想,这一阵子,哪一回下雷雨不出事呢?都一连出了好几条人命了。”
柳叶梅随手拍着她,像呵护着一个弱小的孩子,说:“那也只是个巧合罢了,下雷雨是正常的自然现象,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你听一听,今夜的这雷声很远,都远到天边了,不会有事的。”
“那你晃醒我干嘛呀?吓我一跳。”杨絮儿埋怨道。
柳叶梅说:“我不是担心你家里的门窗关紧了没有嘛,万一进了水,可麻烦了。”
杨絮儿想都没想,直接说:“临出门的时候都关好了,没事的。”
“哦,那好,睡吧。”
“这听到雷声可又睡不着了。”杨絮儿说。
“没事的,你听,雷声越来越远了。”
杨絮儿侧耳倾听,果然雷声小了起来,变成了磨盘滚动的轰隆声,朝着越来越远的方向滚去了。
两个女人不再说话,默默地听着窗外雨声大作,哗啦啦响个不停。并且听去越来越急,越来越狂,像是整个天空都成了一个装满了水的大盆,直接口朝下翻了过来,那气势无法拟,令人窒息……
无法入睡的柳叶梅隐隐感觉到,那急骤的暴雨像直接灌进了自己的心田里,浇得她透不过气,禁不住躁乱地胡思乱想起来:这雨咋下得这么凶?这么猛?这么邪道呢?声音听去一点儿都不对劲,难倒老天爷又发脾气了?像黄仙姑说的那样,杏山峪要出大事了……
雨一直在下,夜里听去似乎是越下越大,哗哗哗……铺天盖地,掩盖了其他所有声息。
柳叶梅几乎一夜没合眼,天一亮,她从床爬了起来,边穿衣服别扭头一看,见杨絮儿的眼直直瞪着,问她:“杨絮儿你早醒了呀?”
杨絮儿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说:“我本来没睡。”
“一直没合眼?”
“嗯。”
“没睡咋没动静?”
“不是怕惊动着你嘛,再说了,你听听这雨声,是不是天破了洞呢?”
柳叶梅已经穿好衣服站在床前,说:“可别说,那听过这么急的雨声,不是破了洞,也是开了缝。”
杨絮儿爬了起来,问柳叶梅:“你午干嘛?”
柳叶梅盯着她,问:“咋?”
“你陪我去找吴有贵吧,好不好?”
“你自己去是,我去碍手碍脚的,再说了,之前那些事他都鬼鬼祟祟的怕人,当着我的面,哪还有法说了?”
“都出事了,他还怕个屁呀,明着讲是了。”
“那可不一样,还是顺着他好,别戗了他的毛,他要是破罐子破摔了,那丁有余跟着倒霉了。”
杨絮儿琢磨了一阵子,说:“理是这么个理,可这样的雨天,我哪还敢一个人走路呢?”
“又不打雷了,你怕啥?”
“我都被吓破胆了,一路心慌,再说了,这天气邪道着呢,说不定那一会又霹雷了,不算不把我劈死,也得把我吓死。”
“有啥要紧的呀,突然别得胆气那么小了。”
“没让你遭一回试试,可吓死个人了。”
“先弄点饭吃了再说吧,天不可能老下吧。”
“肚子里火烧火燎的,那还有心思吃饭啊?”
“烧啥火呀,还不是自作自受?别弄出那个熊样子了,起来洗洗脸,该干嘛干嘛去。告诉你杨絮儿,听了曹木匠家的事儿,你知道我最服的人是谁?”
“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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