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咋就胡闹了?明明是她先胡来,我去警告她一下有啥错?”柳叶梅回过头来,冲着黑漆漆的屋里喊道。
娘也跟着开腔了,她哭号道:“柳叶梅啊……你就让我们多活几天吧……你去一闹腾走了……她还不把气撒到我们这两把老骨头上啊……还有你那个傻弟弟……他不被逼死才怪呢……”说完呜呜哭了起来。
柳叶梅心软了,站在原地想了想,觉得父母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自己去撒一阵子野,出出气,哪怕是狠狠掴她几个耳刮子,又有啥用呢?就算她当场忍气吞声不还手,可自己总不可能天天待在这边看着她吧,一旦自己离开了,她还不是照样骚,照样浪,照样跟那个男人在床上滚来滚去嘛。
再说了,她肯定会把满腔的怒气发泄到两个老人身上,最终极有可能就会落个鸡飞蛋打的惨局……
想到这些,柳叶梅转身走了回来,撩开遮在篮子上的盖布,把篮子里的鸡蛋往外拾着。
“你干嘛这是?”娘望着她问道。
“总归还得去弟弟家一趟。”
“你咋就一心想着去挑事呢?那个女人可不是好惹的,那是个马蜂窝,戳不得啊!你就乖乖待在这儿吧,千万……千万别去了,咱跟人家闹不起啊!”娘焦灼地哀求道。
柳叶梅轻松地说:“娘,咋会去挑事呢?这不是都快过五月节了嘛,俺这当姐姐的总该表示一下心意,送点鸡蛋过去,这有啥呢?”
娘一愣,问:“她那种人,你……你还给她送鸡蛋?”
“亲戚嘛,走动走动也是应该的。再说了,我一个当姐姐的,过去暖暖她的心,说不定也就回心转意了,你说是不是啊?娘。”
娘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倒也是个理,都成亲戚好几年了,你一直都不跟人家来往,也难怪人家不往歪处想。你想去就去吧,可记着一定要好好说话,不要跟人家使性子,知道了不?”
柳叶梅答应下来,提起只剩了半篮子的鸡蛋,便走了出去。
等出了院子,到了胡同口,这才记起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弟弟家住哪儿。
只得折了回来,问了娘,这才再次走出来,沿着娘指点的路往前走去。
两家隔得很远,穿胡同,过小巷的,就像钻迷宫一样。路上又打听过几个人,这才找到了弟弟家。
站在大门外,柳叶梅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打量着爹娘为他们新房子——看上去高大宽敞,灰墙红瓦,玻璃门窗,高高的围墙穿起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院子的几棵树已经绿荫满枝头,随风唰唰响着……
柳叶梅向前推一把院门,门却纹丝不动,看样子是从里面关着的。
心里便忽悠一阵,联想到一定是那个色狼老师在屋里面,说不定正跟自己的学生搂在一起睡觉呢。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眼前一阵发暗。柳叶梅一时间恨得牙根直痒痒,真想抬脚把门踹开,冲进去捉了他们的奸……
可她又不得不为爹娘着想,不得不为弟弟着想,一旦由着自己的性子去行事,肯定会把事情搞砸,会把结局弄得不可收拾。
柳叶梅只得忍耐着,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装出一副沉稳柔和的腔调,透过门缝朝里面喊起来:“弟妹……弟妹……弟妹你在家吗……”
喊了一阵子,却不见里面有回应,柳叶梅就猛劲敲起门来,边敲边加大嗓门喊着:“在家吗?有人在家吗……”
“谁呀?”屋里终于传出了女人尖尖细细的声音。
“开门呢,是我呀!”
“你是谁?我咋没听出来呢!”
柳叶梅强忍着耐性,解释道:“我是你姐,柳叶梅啊……快开门呢……”
屋里一下子沉静下来,过了足足十几分钟的样子,才听到屋门咯吱一声响,紧接着就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了出来。
等院门轻轻拉开,从门缝间显出了一张红扑扑的女人脸,头发蓬乱,一双闪烁不定的眼睛紧盯着柳叶梅,问道:“是你啊姐,你……你这时候过来……过来有事吗?”
“哎呦呦,你看看弟妹你这话问的,姐没事就不能过来串串门了?”
“不是……不是……是太突然了……我……我……”弟妹神色慌张地支支吾吾着。
“是啊,咱们都成亲戚好几年了,姐从来没登过门,说起来是姐不对,弟妹多担待啊。这不快过端午节了嘛,攒了点笨鸡蛋送过来,你一个人在家也好补一补身子。”柳叶梅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嘴上却抹了蜜一样套着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