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你说你刚才当着支书的面都说了些啥?那还叫人话吗?像是我有意让你丢羊似的。你一个女人家,就算是你睡在羊圈里,就算是你把羊搂在怀里,也照丢不误。那还不单单丢羊了,怕是连你一条半老不老的命也得搭上,你信不信?”
“他敢!我手里有刀,他往前一步我就给他砍上,三刀两刀就能砍死他,看看他还偷不偷!”兰子扬起手,像挥舞着一把锋利的大刀片子一般,气势汹汹地比划着。
柳叶梅鄙夷地啧啧着,说:“你上次不是也守着菜刀吗?咋就不砍了?咋就由着人家生吃你了?我看你也就是个嘴皮子货,关键时刻那能耐呢?咋就死啾啾了?”
“我当然没你能耐大了,敞开大x就像个轮船,尽着男人开进开去的,臭不要脸的,别以为自己做得严实,别人就不知道了。”兰子撒泼骂开了。
“就你好了,差点让人家捅死了,屁都不敢放一声。我看你那臊地方连个轮船不如,倒像个茅房坑……”
两个人正骂得起劲,尤一手从外面一步闯了进来,冲着两个斗疯了的女人大喝一声:“寻死啊!都给我滚出去,回家骂去!”
这一嗓子就像一把锋利的剪刀,齐刷刷就把汹涌的骂声剪断了。
两只斗母鸡一齐转过身来,屏声敛气,瞪着血红的眼睛望着尤一手。
尤一手不屑看他们一眼,开门进了办公室。
柳叶梅拢一拢散落在前额的头发,甩着屁股跟进了屋。
见柳叶梅一个人走了进来,尤一手冷着脸,压低声音说:“我说柳叶梅,你这样可不好?”
“我咋了?咋就不好了?”
“你见过这样当干部的吗?”
“是她先不讲理,还张口骂人。”
“那也不行,当干部就得有个当干部的模样。”
“当干部应该是个啥模样?”
“当干部就要用气势把他们压倒,不能以骂声损人,更不能用拳头服人,知道了不?”
柳叶梅撅着嘴叽咕道:“我看你也没少骂人,还有脸说别人。”
尤一手笑着说:“是啊,我是没少骂人,可你看到有人骂过我吗?这就叫气势,就叫权威,打老祖宗那儿就留下了这样的规矩,有权就有力,有权就有威,只要你手里攥了权力,那你身上就自然而然有了威风。”
“这不就是嘛,我没有权力,哪来的威风?”
“现在是还没有,可你得慢慢历练呀,这样对骂撒泼可不行,只能败坏你的名声,损伤你的形象,到头来弄得人家瞧不起你。你看我老尤,尽管他们心里恨我恨得要死,可他们也只得默默忍着,明里屁都不敢放一个!”
柳叶梅耷拉着眼皮,嘲弄道:“可不是,要不你把人家老婆**,人家却连个响屁都不敢放一声!”
尤一手嘿嘿干笑两声,说:“你还不赶紧把兰子叫进来。”
“我才不叫她呢,疯狗似的!”
“看看……看看,白教你半天了,当干部就得有胸怀,就得有度量,就算是装也得装得像一些。”尤一手说着便到了门口,冲着已经蹲在了地上的兰子说,“兰子,出啥事了?你进屋跟我说。”
兰子抬头望一眼,站起身,慢吞吞走过来。
见兰子进了屋,柳叶梅往后挪了几步,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扭头看着北边的窗户。
“兰子,又出啥事了?”尤一手问道。
这时候的兰子反倒安然起来,期期艾艾地说:“家里的羊丢了,五只……五只羊,一只都没剩。”
“啥时候丢的?”
“昨天夜里?”
“听到啥动静了吗?”
“没有,门窗都关得结结实实,一点动静也没听到。”兰子说着,转身望了柳叶梅一眼。
“这次好在只丢了羊,没伤着你的人,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你说是不是啊?”尤一手别有用心地安慰道。
兰子却嘤嘤哭起来。
“你就别哭了,只要人没事就好,羊丢了可以再养,可人毁了就一切都完了,你说是这个理不?”
“可那羊……那羊是俺男人的命根子,俺把……俺把他的命根子弄没了,等他回来还不……还不要了俺那命啊!”兰子抹着眼泪说。
“操,有那么严重吗?不就是几只羊嘛,他就要你的命了。再说了,丢羊的又不只是你一家,刚才西胡同里房丰裕家娘们儿在路上截住我,说是昨天夜里也丢羊了,丢的比你家还多,足足六只,你说人家心疼不?可人家比你想得开,我劝她几句,她就回去了。”
“那还能……还能就白白丢了呀?你们就不管了?”
“管,谁说不管了?”
“那咋个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