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梅抬头望过去,见他个头不高,胖墩墩的身材,宽大的脸庞略显苍黄,一副宽边眼睛压在鼻梁上,鼻子都给压塌了半截。
他冲着柳叶梅拘谨地一笑,问道:“你就是蔡小宝的妈妈吧?”
“您是?”柳叶梅疑问道。
“哦,我叫周德兵,是蔡小宝的校长。”中年男人自我介绍着。
柳叶梅一听,心里一沉,便有了底儿,不等开口,就听校长接着说:“我是特地来登门道歉的,今天上午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吓到你家孩子蔡小宝,真是对不起了。”
“岂止是惊吓啊,你看看孩子刚进门时那个可怜样子吧,人没被打死了俺就算是烧高香了!”柳叶梅一脸阴沉,生气地说。
“对不起,都怪我考虑不周全,才出了这样的事情,是我失职啊!”周校长诚恳地说道。
“倒也是,明明知道她是个神经病,怎么好让她上课呢?”柳叶梅极力压制着胸腔间呼呼蹿动的火苗。
周校长深叹一口气,说:“不瞒你说,现在的山区农村小学的师资很匮乏,根本没人愿意来,我来之后,都到县教育局要过很多次人了,一直也不见调人过来。可孩子们的课总该上吧,实在没有办法,就把已经康复出院的孙秀红安排上岗了。一开始还好好的,谁知没几天时间,又犯病了,这才导致了不该发生的一幕。”
柳叶梅看着满脸歉疚的周校长,心就慢慢软了下来。
毕竟人家也是无辜的,也是有难处的,让孙老师上课那也是被逼无奈,都是为了孩子好。
再说了,孙秀红犯病属于突发,也怪不得人家校长,更重要的一点是,很大程度上,孙秀红是因为嫉恨自己,所以就把恶气发泄到了儿子身上,心火上升,诱发了病情加重……
“小宝妈,我来一是向你道歉,二来呢,是想把孩子接到学校去,你看合适吗?”
柳叶梅长吁一口气,动情地说:“周校长,看起来你是个好人,又亲自登门道歉,我也就无话可说了。说实在话,孩子一进门,我的心都碎了。他爸整天在外面忙,我一个女人家,孩子照料的的确也不够,实指望着老师们能帮着好好关照,可又出了这码子事儿……”说着说着,竟哽咽起来。
周校长赶忙表态说:“你放心好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类似的事情,一定把所有的孩子们都照应好了,让他们健康成长,学习进步。”
柳叶梅抬手擦了擦眼睛,点点头,说:“周校长,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老师,有了您这一番话我心里就踏实了。”
说完,她冲着里屋喊了起来,“小宝……小宝……快出来吧,校长亲自接你来了。”
小宝倒也乖巧,提着书包走了出来。
校长弯下腰,对着小宝说:“小宝,让你受惊吓了,校长我向你道歉了。可这事吧,过去就过去了,你就别记在心上了,毕竟孙老师是个病人,我已经安排人把她送医院了。你们班的数学课,我亲自来教,你觉得怎么样?”
小宝点点头。
周校长接着说:“我跟你一起去学校,再把你送进教室去,跟同学们说明一下情况,就啥事都没有了,你尽管安心学习就是了,好不好?”
见小宝再次冲着他点了点头,便牵起了他的小手,直起腰,对着柳叶梅说,“没事了,你放心好了。”
“谢谢……谢谢……谢谢您了,周校长!”柳叶梅被感动得泪水潸然,不住地点着头。
新校长的的登门道歉,让柳叶梅释然了许多,学校有了这么好的校长,再也用不着担心孩子的教育问题了。
她隐约觉得,这个新校长的调来,兴许与李朝阳有着某种关系。记得他曾经跟自己说起过,要想改变学校现状,就必须调一个好的校长来。
李朝阳现在就在县教育局工作,说不定还真是帮了大忙了,至少也是在幕后搞了一些小动作的。
想着这些的时候,她就拿起了手机,想着给李朝阳打个电话。
但最终还是没有把已经拨上的号码发送出去,她觉得不能再给李朝阳添乱了,那个县长的闺女实在是惹不起,不但自己惹不起,怕是连李朝阳自己也惹不起。
手握着电话傻了半天,直到脚下有鸡悠闲踱过,擦到了她的裤脚,才猛然想起丢鸡的事还没搞明白呢。
起身从袋里抓了粮食,撒到了院子正中,咕咕咕唤了起来。
等到鸡们摇头晃腚地奔了过来,低头贪婪地啄食着,她又开始点数了。
点来点去,点了不下数十遍,却仍不见那只老母鸡的影子。这才死心塌地起来,知道那只鸡铁定是遭贼手了。
柳叶梅不由得惊悸起来,一股凉气从脚底泛起,直冲头顶。
她觉得这鸡丢得的确有些蹊跷,说不定那个偷鸡的贼他压根儿就不是个人,而是个“鬼”,兴许就是在尤一手家门外看到的那个会飞的“鬼”。
她再也坐不住了,锁了门,脚不沾地地去了村委会。
村委会大院里站满了人,男男女女足足几十号,都在交头接耳地说着啥。
走近了一打听,才知道昨天晚上有好几户人家圈养的羊被盗了,并且盗贼手法高超,一点声息都没有,最可怕的是村西朱友东家,他家娘们儿明明就睡在羊圈里,醒来后,一睁眼,十几只羊就没了踪影,不翼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