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将尽,凉爽秋风拍打着北方的山野,碧色山林不知何时已然点缀上了些许黄叶,农夫在田埂休憩时望着硕果累累的庄稼,眼睛里满意的笑容怎么都掩盖不住,心里已经开始憧憬着粮满仓禀的美好景象。
通往青州城的官道上烟尘溅起,一支二十多骑的队伍正在埋头赶路,队伍前面的数名官员身着青、绿色文官袍服,腰间悬挂着铜鱼带,为首两名官员则是身着绯色官袍、佩戴银鱼袋。
官道旁庄稼地里的农夫听到动静抬头,看到这支队伍后观望了一会儿,脸上有倾羡敬畏之色。但他并不觉得奇怪,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稍有见识的农夫,已经能够大概分辨出这些官员的品级,穿青绿色官袍的不会超过六品,若是主政一方撑死也就是一个大县的县令,着绯色官袍的则是四五品的大员,少说也是州里的高官。
这些时日经常看到这样的队伍,从官道上往青州城赶去,农夫们已经习以为常。最近平卢有大事发生,消息稍微灵通的完这些话,就再也没有睁开过眼。
临死时,他都使劲儿抓着张文策的手。
......
张文策一直记得父亲的谆谆教诲,片刻不敢松懈。
他身在宦海,一直在寻找做官和做事、为上和为下的平衡点。在之前的那些年里,他一直掌握着这个平衡点。
然而平衡总有被打破的时候。
很多时候平衡点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张文策以为他能一直站在灰色里,然而一入官场深似海,特别是又恰逢乱世当道,当他想要继续保持自身颜色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路已经是非黑即白。
一切都发生在这半年。
卫县不仅是富庶之地,还是危机重重之所。
危险来自于黄河彼岸。
与卫县隔河相望的,是义成军节度使的治州所在地——滑州。卫县县城距离滑州很近,只有区区数十里。
滑州义成军节度使毗邻汴州宣武军节度使,自打朱温到任以来,义成军节度使就被朱温通过各种手段拉拢,成了对方的坚实羽翼。平卢军出兵河东中期,宣武军曾联合义成军陈兵黄河之畔,意欲渡河北上。
那些时日,卫县县邑笼罩在战争阴云中,每天都有许多土豪乡绅和平民百姓,惶急的来县衙询问情况。大家都清楚,宣武、义成两军一旦渡河,卫县首当其冲,必然遭受兵祸贻害,人死财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