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在浩瀚的九州大地上存在着无数个星罗棋布的方国和部落。方国在九州就是“城邦”的意思,大的方国相当于一个或者多个城邦与多个乡村的联合体,比如北方的有易氏,有穷氏;小的方国就单纯只有一座城邦甚至村镇,比如落枫陈家。夏天子可号令天下诸国,但真正直辖的领土还不到九州的五分之一。就连夏朝都城所在的豫州,北部地区还有程国,涂山氏等方国。不过这些方国大多属于夏朝最亲近的势力,是可以信赖的藩篱,比如涂山氏就是大禹圣皇妻子氏族所掌控的方国,擅长幻术,信奉九尾天狐,军事力量强大,是夏朝最信任的方国势力。这种制度就是所谓的“内外服制”,已经初具分封制的雏形。只是夏天子在九州每州都设立了州府,并征募当地人为士兵,以夏族人为封建君主,统领当地的士兵,并监察一州是历史上“内外服制”所没有的。李白很喜欢观察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因为任何一个完整的文明都有其熠熠生辉的璀璨之处,哪怕他有时候会显得相当愚昧落后,但仔细去看文明形成的脉络,一切都将有迹可循,并且能够想象其以后的发展轨迹,然后油然而生一种波澜壮阔,仿佛见证史诗一般的感受。而且涂山氏......大禹的妻子,据说就是一头九尾狐。他很想知道涂山氏跟青丘狐们到底有怎样的联系,以及区别......豫州北,程国。程国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夯土城池,面积不小,有国人(公民)八千,还有数万奴隶,是豫州北势力相当强的方国了。是夜,天气昏沉,街道上早早就没了人影,两旁低矮的房屋在黑夜里影影绰绰,黑魆魆的有些吓人,这个时代毫无疑问并不存在夜生活。寂静笼罩了整个城市,瘦弱的奴隶们蜷缩在窝棚里,像是一具具干瘪的尸体,麻木地任由跳蚤蚊蝇在他们身上大快朵颐,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就又会被主人拿着鞭子,驱赶着上工。奴隶们的寿命普遍很短,饥饿与繁重的劳作使他们的死亡率相当惊人,但这并不影响奴隶主们对他们的苛待,程国人拥有一支由一千名“国人”组成的甲兵,每次应召追随夏朝的大将们出征讨伐土方,犬戎之类的邦国,都能俘获无数的奴隶们,在程国,一个奴隶甚至还不值一头羊,更别提跟耕牛相比了。“耳”是被一阵冷风吹醒的,他的母亲赐予了他这个名字,希望他能成为一个耳聪目明的合格猎手,可他的部族却在某一天,突然覆没在了那些穿着铠甲的夏人手中,火焰点燃了村寨,守护灵被修士们轻而易举打成了碎片。从此,没有了森林和大山,没有了追猎与雨林里热情的姑娘,只剩下了日复一日的沉重劳作,他现在只想活下去,哪怕是苟延残喘。黑灯瞎火的,耳却隐约看到院子里摆放的贡台上,那闪烁着微光的青面獠牙的护法神像正冷冰冰地盯着他。耳吓了一跳,心里有些发毛,努力拽了拽单薄的草席,缩紧身子想要继续睡下,夏人的护法神对他们这种“蛮人”而言,可不就是魔鬼吗?可就在这时,他看到那院墙上隐隐有个人脸在对着他笑,那人脸毛绒绒的,看不真切。他吓了个激灵,再仔细一看,那墙头分明空无一物。他害怕极了,强行控制自己闭上了眼睛,所以他也就没注意到那青面獠牙的护法神像,从正中央裂开了一道缝隙,从里面,流出的是汨汨的黑红色液体。很快,液体就蔓延到了奴隶们栖身的窝棚。疲惫的耳也渐渐睡熟了。突然,低声的呼唤声响起,那声音清澈悦耳,就像是他曾惊鸿一瞥便为之惊艳的女子,尤其是她看向他的目光中没有鄙夷,反倒如同含了一泓秋水,温柔到了极致。耳再度从睡眠中惊醒,他苦笑着盯着窝棚顶,那个夏人女子,真的很令人渴望啊,哪怕深恨夏人,他仍旧无法抑制心中的那种爱慕。“耳。”他又听到了那个呼唤声,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墙头,看到的却不是想象中的眉眼如画,而是一张惨白的,布满皱纹的老妪面孔。那老妪阴仄仄地笑着,像是一条毒蛇。她轻唤道,柔声似水:“耳,你醒了啊。”一声惨叫被憋在了喉咙里。而此时,在程国静谧无声的街道里,披着或者说是蒙着黑色长袍,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人形的怪物正缓缓前行着,他所经过的土地变成了深黑。从他那黑色长袍下面,源源不断地冒出各种各样的鬼物。悬空飞舞的人头,提着菜刀的白发老妪,挥舞着石斧的无头战士,还有浑身稀烂,长满了蚊蝇的行尸走肉……没有惨叫,没有哀嚎。鬼物们无声地吞噬着生者的灵魂,然后变得更加强大。耳被老妪拖到了黑袍怪物的身边,出人意料的是,黑袍怪物并没有伤害他,只是让老妪拖着他,安静地跟在自己身后。而此时,在城市中央的宅邸里,柳如烟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她望着黑魆魆的窗外,不知为何,此时有些心乱如麻。她是程国之花,被称作程国的第一美人,去年娰皋圣皇都曾亲自下旨,要程国国君将柳如烟送到阳城,献给他作妃子。按理说这是一个绝佳的取悦圣皇,为自己博取更多政治资产的机会,但程国国君居然拒绝了……为了一个女人。他称:“柳如烟才满十三岁,又有父母需要侍奉,等到她十六岁的时候才能献给陛下。”这已经是很直接的拒绝了,毕竟三年的时间早就够娰皋圣皇把这个女子忘到脑后了。娰皋圣皇也不是昏庸的君主,既然臣子不愿意,他也不会强求,对一个合格的君王而言,因为一个女人迁怒重要的臣子,那是后世桀纣才能做出来的事。黑暗逼近了宅邸。刻在门扉上的门神图像迅速晦暗了下去,里面的一点香火真灵瞬间溃散。一只如同烂泥一般的手从黑袍中探出,推开了门。</cont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