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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还都之议(1 / 2)

自从正旦以来,长安城内,朝野上下,都在乱纷纷讨论着一个重大问题:是否应当遽奉天子还都?而裴公是否愿意奉着天子还都?

洛阳是正牌的都城,长安连前朝西都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天子迟早都是要返回洛阳去的,还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出咱们干脆别定都城,就留在长安不走了吧。可是要什么时候才归洛呢?是今年,是明年,或者等到猴年马月天下底定了再说?

其实这个问题早就已经摆在了众人面前。自从前年岁末,裴该和祖逖收复了洛阳,并将胡汉势力彻底驱逐去了黄河以北,朝中便有人提出,理当奉驾还洛。尤其那时候刘曜虽然北归,冯翊、北地二郡还在胡人手里,麴允顿兵万年不敢北上,长安城岌岌可危,就有不少人琢磨着,咱们还是离此险境,回归河南为好啊。

然而这个提议被索綝硬生生地给踩下去了,其后虽然祖逖上奏请归,索綝控制着尚书省,亦皆按下不发。如今则不同,祖逖在正旦贺表中重提前议,类似这种表章没有什么密级,流传的范围比较广,而裴该又没有刻意加以压制,就此导致群议汹汹。朝中大老们尚未表态,中层官员倒是有不少都上奏以表达自己的观点——有赞成还洛的,有反对遽归的。

而且此前长安城中多为关中士人,象华恒那类关东出身的,数量很少。而自裴该执政以后,大召中原士人返乡,主动来投和他特意简拔的关东人士越来越多,故此请求还洛的呼声就无形中高涨了起来。

裴该本人并不表态,由得各种议论发酵一段时间——他要先广泛听取各方面的意见,然后再权衡利弊,做出决断。

虽执晋政,但裴该实际上能够控制的也仅仅雍州和半个徐州而已,再加上他不打算这就跟晋廷撕破脸,是不能不顾忌公议的。实话说,即便他有曹操的实力,有王莽的威望,倘若朝野上下一致要求还都,那也不能公然逆众而行,否则必遭千夫所指。

不过就目前来看,遽归派和缓归派,比例相差不大,天平尚无彻底倾向哪一方的迹象。

等到石勒率师入并,刘琨兵败北遁的消息传来,长安城中大恐,天平遂开始向缓归派倾斜——石勒、刘粲联成一气,则河南的压力必然增大啊,关中好歹有山河之险,留在长安,比回归洛阳要多少安全一些……

与此针锋相对的,祖逖再次上奏,请求尽快还都。

祖逖的理由很堂皇正大,正是因为刘琨丧败,胡势重炽,才需要天子返归洛阳,正中而居,以振奋全国人心士气。滞留长安,终究是偏安之局,倘若连天子都没有直面胡寇的勇气,没有必然收复失地的信心,还怎么可能要求:“颍川、弘农可问,河南、南阳不可问。”东海公刘阳(即后来的明帝刘庄)当时年纪还小,对此一针见血地指出,这是在说度田问题——“河南帝城,多近臣;南阳帝乡,多近亲;田宅逾制,不可为准。”

南阳、河南,紧密相邻,亲信显贵无数,这是刘秀起家的基本盘啊,他怎么肯跑到根基不牢的长安去呢?

裴轸因此就说了:“若云兵燹残破,今河南不下于关中,则光武都洛之缘由,不可复议于当世。至于‘河南、南阳’之语……文约家乡何在?根基何在?关中、河南,孰者为重啊?”

你……咱老家是在河东,目前尚且落在胡寇手里;你起家的根基是在徐州,后来一路杀来关中,积聚也达一岁。你在河南又有什么根基了?祖逖把司、兖、豫联成一片,经营既久,树大根深,倘若还都洛阳,你能够斗得过他吗?

裴该笑笑,摆手道:“祖士稚非欲夺权之辈也,且……彼有与我东西更替之语。”

裴轸说那更糟啊——“倘若东西更替,则是文约与祖公共弃根基。关西士人能服祖公否?彼须多少年始可底定秦、梁?河南士人能服文约否?设胡寇年内即来侵扰,又当如何抵御?”

到了一个新地方,必然需要花费相当大的精力和相当长的时间,去熟悉山川地理,去笼络百姓、豪门,即便你再威名素著、天纵英才,也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那么换你去河南,祖逖来关中,双方都在磨合期的时候,突然间胡寇大举杀来,又该怎么办?这对国家而言,并非好事啊。

裴丕也在旁边帮腔:“非止无益于国,且有害于家,还当谨慎从事。”

国家怎么样先不提,祖逖能否在关中站稳脚跟,咱也不必搭理。但是你呢?你跑到河南去,实力必然因此而弱上一分,遇有缓急,如何应变啊?

裴嶷笑着点点头,说:“成方、盛功之言有理,文约不可不听。”旋即正色道:“我昔日即与文约言,唯关中可以摇撼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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