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这神神秘秘的架势,旁边贾宝玉忍不住好奇,探问究竟是什么事儿,竟还不好当着父亲的面开口?
孙绍宗忙打了个哈哈,顺势岔开话题。
好友间赠送美妾这种事儿,在时下虽然算不得稀奇,可毕竟不好摆在台面上说。
三人一路说笑,很快便到了荣禧堂左近,远远瞧见贾政侯在门外,孙绍宗忙紧赶了几步,故作惶恐道:“怎敢劳世叔在此等候?罪过、罪过!”
贾政迎上来将他扶起,下意识先往眉心处扫量了一下约莫也是听了血目判官的传说然后才道:“贤侄不必多礼,来来来,咱们里面说话。”
说着,亲自挽了孙绍宗,并肩进到荣禧堂内。
那宽大的圆桌上,早已经摆的琳琅满目,飞禽走兽无所不包。
贾政拉着孙绍宗占据了正中两个位置,贾琏则是默默的坐到了左侧,唯独贾宝玉在那儿陪着笑脸,并不敢自行入席。
贾政斜藐了他片刻,这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淡然道:“你也坐下吧。”
“谢老爷赐座。”
其实贾宝玉还真未必愿意与他同席,不过当着他的面自然也不敢说别的,规规矩矩的坐在了下手,又主动拿起茶壶,帮众人斟茶倒水。
孙绍宗便顺势夸奖道:“这两年世叔不在家,宝兄弟可是长进了不少。”
“哼。”
贾政冲儿子冷哼一声,又转头和颜悦色的对孙绍宗道:“总还要靠二郎多帮衬着才是我听说二郎的学生,差一点就得了秋闱案首?”
“说来惭愧。”
孙绍宗忙撇清:“我肚子里这点儿墨水,哪里教的了人?也不过就是占了个名头,教他的其实另有其人。”
一旁的贾宝玉忍不住插口:“就是当初孙二哥给兰哥儿请的那位先生!”
听说是贾兰的老师,贾政便又追问了几句,得知于谦现如今已是户科都给事中,当初更曾在殿试时,直斥天有二日、令出多头等弊病。
贾政心下大是满意,郑重的替孙子道了谢,刚将酒盅放回桌上,忽然又变得严肃起来,捋着长须默然了半晌,方开口问:“听说二郎现如今仍在扶持太子?”
这当真是单刀直入!
莫说是孙绍宗了,贾琏、贾宝玉这兄弟二人,也没想到贾政竟会直白的问出这话来。
当下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想要劝阻,却又不知该如何才能做到。
孙绍宗的脸色,也顿时凝重起来。
按照他对贾政的了解,这位世叔至少表面上,都是以谦谦君子的姿态示人,按理说绝不会这般不留余地咄咄逼人。
是因为女儿有望诞下太子,所以心态发飘了?
还是他在江西做学政时改了脾性?
心下腹诽着,可既然贾政如此开门见山的发问,孙绍宗自然也不能避而不答。
稍一斟酌,缓缓的道:“太子是君上,且近来并无失德之处,小侄身为人臣,自不敢、也不能怠慢。”
啪!
贾政猛地一拍桌子,激动道:“正是这个道理!我等身为臣子,自当尊奉君上!我这次进京时,在路上屡屡听到一些胡言妄语,实在是不堪耳闻!”
说着,又肃然转头望向贾琏:“琏儿,你会去同凤丫头说仔细了,咱们府上若有人敢妄言天子家事,就给我乱棒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