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红牙碎玉敲,碧云无力驻凌霄;
也知唱到关情处,缓按余声眼色招。
南朝李元膺
等到云收雨散,已是三更过半。
三人皆是身心俱疲,但打发走绣橘之后,孙绍宗仍是按照惯例,勉力振作精神,同贾迎春闲聊些闲话。
以往的时候,贾迎春多是听孙绍宗说些趣事,甚少主动插嘴,今儿却是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怎么了?”
孙绍宗梳拢着她额头散乱的碎发,好奇的道:“有什么话不好对我说的?”
贾迎春想要摇头,不过感受到额头的梳弄,忙又停了下来,咬着愈发红艳的唇瓣,好半晌才挤出一句:“鸳鸯好像察觉出了什么。”
说完,生怕孙绍宗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忙又补充道:“你傍晚时来道贺,她就显出些不对来,后来绣橘试探了几句,她虽咬死了没说什么,可是却却好像”
听她越说越是慌乱,孙绍宗伸手将她往怀里圈了圈,拍着肩膀宽慰道:“放心吧,这天塌不下来的。”
等她稍稍冷静了,孙绍宗这才又正色道:“其实这长年累月下来,哪里能瞒得过身边人?莫说是鸳鸯,其实阮蓉她们几个,怕也早就心知肚明了。”
“啊!”
贾迎春闻言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就要做起身子。
“我不是说了么,天塌不下来。”
孙绍宗伸手把她按住,好整以暇的道:“她们既然瞧出了端倪,再看平日哥哥对你的态度,自然晓得是你情我愿的事这事儿说新鲜也新鲜,可细究起来却并不少见。”
“但凡不是个糊涂的,自然就会装作若无其事,否则这府里如何能容得下她们?”
“至于那糊涂的,又哪里能看出门道来?”
竟他这一剖析,贾迎春总算是惊魂稍定。
可一想到平日与自己言笑晏晏的阮蓉等人,其实大多都对自己和孙绍宗的关系心知肚明,她便忍不住羞的浑身发烫,更不知以后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众人。
孙绍宗又宽慰了几句,眼见她依旧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只得祭出了杀手锏:
“听说明儿你要带着承嗣回娘家?”
果不其然,这一提起宝贝儿子来,贾迎春立刻分了心思,点头道:“上回去荣国府,老太太就念叨了好几回。”
当初她在荣国府里,并不怎么得贾母看重,论亲近甚至还比不得探春、惜春两个妹妹,堪称是荣国府众女之中的小透明。
可现如今随着孙家水涨船高,每次回娘家时,却是众星捧月一般,连老太太每次见了,都要拉着说上许多家长里短。
却说孙绍宗见这法子有效,又笑着道:“那让阮蓉和承毅也跟着去凑凑热闹,她们娘俩都是个闷不住的,就当跟着去散心了。”
贾迎春正不知该如何面对阮蓉,这一听说要带着她们母女一起去,下意识的就想拒绝。
可她这话到了嘴边儿,却是死活吐不出来,于是到最后只得僵硬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