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正是听了风言风语,所以才来找秦老夫人的。
一进门,她委屈地抹眼泪,“娘,这下子还叫我怎么活?我自己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的儿子,如今竟白白地被指认是别人的,娘要为我做主啊。”
秦老夫人平日里较为宠爱李氏,自然是因为她为秦家生了两个儿子,见她伤心落泪,便安慰道:“嘴巴长在别人身,你管人家说什么呢?反正娘知道儿子是你生的,这是铁打的事实,不是外人说几句能改变的!”
李氏泪涟涟地道:“若旁人这样说也罢了,只怕连相爷也这样想。”
老夫人哼道:“这话说得,你自己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他岂是这么轻易相信谣言的人?这些蹩脚的谎话,骗骗外人可以,骗他,不可能!”
李氏哭着道:“媳妇自知往日对大房确实有些不敬,可那也只是在言辞,从没做过半点真正伤害她的事情,她的娘家怎说这种话来伤我?她生下死胎的时候,我也替她难过啊!但是不能说她的儿子没了,便要夺我的儿子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秦老夫人见她越说越激动,不由得安慰道:“得了,得了,有我在一日,我绝对不容许她奸计得逞!”说罢,又生气地道:“这个扫把星,自从进了秦家的门,秦家便无一日安宁,往日看着安分,但是如今越发放肆了,看来,只有想法子休了她,这个家才有好日子!”
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氏眸光顿时一敛,计心头。
秦震天这几日忙于国事,还没听到外面的传闻。但是,他已经尝到得罪风家的苦头了。
朝许多原本跟他要好的大臣,如今却故意排斥他。今日早朝的时候,他疏旱灾区的情况,提出了一些建议,全部被人驳斥,说他此举只有花架子,没有实际的作用,相反,劳民伤财!
而一向支持他政见的风太傅,今日并未帮口半句,相反,一直冷漠地看着他出糗。
他从没试过像今天这样挫败,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他刚被升为四品大员,第一次朝的时候,被大臣们排斥和嗤笑。而那时候,至少还有风太傅为他出头,今日,他却被所有人孤立了!退朝之后,他却御书房求见皇,皇却接见了风子俊和肖秋,令他先回府。这让他心里十分不安,皇自从亲政以来,一直倚重他和肖秋两人。但是今日对他的态度,整个都不一样了。
他知道自己今日的地位得来不易,他不能够轻易失去。
回府后,他思谋良久,知道所有问题症结大概都出在风钧妍身。他心底也很明白,他是靠风钧妍娘家一路扶摇直的,但是,这一直支持着他的女人,现在却变得这般的不可理喻。
他真是太仁慈了,她无子,他念及她往日的恩情,没有休她下堂,她今日却不懂得感恩,用这样的手段去对付他,这种女人,是再也留不得了。
秦震天的想法也不难理解,风钧妍像他身边的一个侍女,他一直欺压她,而她从来都是逆来顺受,不懂得反抗,只知道付出,现在忽然整个都变了,不再听他的话,更不为他所用,这种心理落差很大,导致他不愿意去正视问题,只懂得怨怪。
他回府后,本想去李氏房,只是想起那夜宋太君说的话,心里多少有些芥蒂,便去了柳青眉房。
柳青眉今日受了委屈,正在房生闷气,见秦震天白日里也来她房,欢喜得跟什么似的,急忙起身相迎。
“今日不算太冷,怎不出去走走?”秦震天脱去披风,递给柳青眉。
柳青眉把披风挂在衣架子,回头道:“出去溜达了一圈,但是见身子有些重,回来休息一下!”
“是不是冷着了?”秦震天伸手摸了她的额头一下,蹙眉道:“有些凉,多穿件衣裳!”
秦震天许久没有用这样关心的口吻对柳青眉说话,柳青眉微怔之后,眼圈湿润,盈盈道:“知道了!”
秦震天瞧着柳青眉,心底轻轻叹息一声,这几房妻妾,他一直专宠李氏,冷落了她们,如今想起,心内多少有些愧疚,遂拉着她的手,说了几句温存的体己话。
末了,见她虽含着笑容,眉宇间却有些清愁,便问道:“今日可是遭了不痛快的事?”
柳青眉顺势坐在他身旁,低首敛眉,愤愤地道:“妾身真是替二姐不值!”
“哦?”秦震天愕然看着她,这两人关系往日一向不太好,现在她却说替李氏不值,未免有些虚假。
柳青眉察言观色,也知道他心里所想,便道:“妾身和二姐素日虽不算亲厚,但是妾身也是母亲,自己怀胎十月所生的儿子,硬被人说成是旁人的,心里总会好受?不过是将心心去想罢了!”说完,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