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锦川在整个会见过程里,摆设一般不言不语,摆明了这次就让凌俐提问。
凌俐的第一个问题是:“在案发前,你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在什么时候?”
警方的调查说,南之易在杀人前,七天不在家。
南之易似乎回忆了几秒,之后说:“她跳楼的七天前,我说回学校加班,她不让我走,还说,如果我那时候走了,会后悔的。我没想到她真会做傻事。”
凌俐闭上眼,忽然想起分手的那一天,她也和他说过同样的话——“如果你现在走了,你会后悔的”。
那一晚他没有回来,就如这一次对待桃杏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从纠缠的记忆里摆脱出来,继续发问:“所以,你认为现场仍然是自杀?”
“我也不知道,如果她是自杀,自然和我无关,如果不是自杀,那应该也不是我动的手。”
“应该?”凌俐微眯着眼,“不要用应该这种模糊的词,你要给我确切的答案。死者坠楼的时候,你在现场吗?你手上的伤痕怎么解释?”
南之易听到她的问题,嘴唇抿了抿,几秒后开口,缓声说着:“凌俐,你也不相信我吗?”
凌俐缓了缓心情:“你需要的不是我相信你,而是用事实和证据让法官相信你。另外,如果你觉得你无罪,我们就做无罪辩护,如果真是你下的手,也希望你不要顾左而言他,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我们再来确定辩护的策略。”
顿了顿,她定定地看着南之易:“明白了吗?如果你想要重获自由,必须全心全意信任我,并且,告诉我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南之易的视线却不是在她身上。
他看着天花板,环抱着双臂,似乎在回忆。
凌俐等着他想起来和案件相关的细节,却不料半分钟后,他开口说:“她一个人在那屋子里,七天都没出门,我实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对她的心理状况一无所知。”
凌俐怔了怔,下意识问:“七天不出门?那米粒和古丽呢?都不需要遛吗?”
南之易眸子里黯了黯,之后平静地回望她:“米粒和古丽,早就不在了。”
凌俐眉心一跳,忍不住叫出来:“怎么会?你怎么照顾她们的!”
南之易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地说:“很多事情都变了,她和你不同,她不喜欢的东西,都会毁掉。”
凌俐心里还想着米粒和古丽,之后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她下的手?”
因为那一次狗狗中毒的巧克力事件,凌俐第一时间,就把米粒古丽,和桃杏联系在了一起。
南之易依旧不做正面的回答,只低垂着眸子说:“你变化也好大,真的和以前那个小菜鸟不同了。粉妹,你长大了。”
一小时后,从看守所出来,凌俐的心情很沮丧。
就算是她百般不愿意,可为了能让南之易不至于被冤枉,还是接了这个委托,可他,依旧一点都不配合。
祝锦川默了片刻,对凌俐说:“他在绕圈子,一直拒绝正面回答你的问题。”
凌俐和他对视,点了点头。
她也早看出来了——就凭她对南之易的了解,分明能看出他不是在诚恳地和她对话。
虽然不承认自己杀人,但他总是顾左而言他,老是让话题跑偏,还动不动就沉默几分钟——这让凌俐怀疑,他根本就没想让自己有脱罪的机会。
他说她变化很大,而他,也明显和以前也不一样了,曾经澄澈的眸子里云遮雾盖一般,她根本就不敢猜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分手不过几个月而已,他,怎么就变化如此之大?
而且,为什么非要指定她当律师?是给媒体制造话题,还是觉得刑事诉讼也是一场游戏而已,他不管怎么玩也能全身而退?
可这一场,是故意杀人的罪名,一旦辩护失败重则失去生命,轻则,也是数十年的牢狱之灾。
而凌俐目前最关注的事,南之易和桃杏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说从南之易这里得不到有效的东西,那她只好从其他人那里下手了。
凌俐攥紧手心,想着其他的办法。
一天后,她在阜南大学的自习室里,找到了陆鹏。
这个大男孩瘦了好大一圈,眼神竟有点沧桑。
凌俐知道桃杏的事让陆鹏也很受伤,多年的守护换来冷冷的嘲讽,而当南之易选择守护桃杏的时候,更让陆鹏受到了双重的打击。
想必,这几个月,陆鹏也很难过。
看到凌俐的时候,陆鹏眼里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明白她为了什么而来。
当知道凌俐接下了南之易案件的辩护时,陆鹏咬了咬唇,似乎很挣扎。
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说起这几个月南之易和桃杏之间的事。
“杏儿从医院回来,没多久就搬到老师那里,老师说是为了她好,担心她会想不开。但是,老师却经常不回家。后来……后来,杏儿一次遛狗,放跑了米粒和古丽,老师就更加不回去了。”
凌俐愣了愣:“米粒和古丽,是跑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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