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院长还在念叨:“你们是存心为难我们学校,让我们发不出工资,整个学校财务都瘫痪了!老师学生到时候去示威静坐游行,闹出些什么乱子来的话,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他说到最后半截,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控制不住脾气了。请大家搜索(126shu)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顾主任忙劝着他:“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凌律师也没说不答应撤回查封,老罗你别急。”
又看了眼凌俐,声音里带着歉意:“凌律师,我们是国有事业单位,财产明摆着都在那里,不会有什么转移资产规避执行的情况。所以查封的事,能不能打个商量?”
凌俐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目的是又要吓唬她又得安抚住她。
只不过,这些套路祝锦川早告诉过她了。
她微微一笑:“想必顾主任知道,我是一般授权律师,这些涉及到实体权利的问题,我只能向委托人转达你们的观点。至于颍鸿方面同意不同意,或者说有没有另外的方案,都得等我回雒都之后,才能知道。”
眼看凌俐油盐不进,顾主任一直笑得客气的脸,终于僵了一僵,所:“事不宜迟啊,昨天教师微信群里已经有人收到风声,说学校账号被查封发不出工资来,我们这学校几万人,一乱起来可不得了。”
凌俐依旧坚持不动摇,轻飘飘一句:“您这番话,我会转达给颍鸿公司的谢总的。”
她说着说着,忽然明白了祝锦川让她一个人来打这场硬仗的原因。
是因为她是一般授权,有块最好的挡箭牌,不管遇到对方什么陷阱,不管对方怎么死缠烂打机关算尽,只要涉及到实体问题,凌俐都可以一句“我会转达给我方委托人”,完完全全堵回去。
想到这里,她也对祝锦川为什么特意要把他们两人的代理权限分开有了新认识。
并不是因为她经验不够或者资历浅,而是因为,这是一种策略。像南之易那案子里,易晓璇拿着一般授权代表山崎种业出面戏耍他们一样。
之前的一丝丝紧张和惧怕烟消云散,凌俐微微勾起唇角,强撑起自己小小的气场,扬高了声音回答:
“罗校长,您这方拿不出几万教职员工和学生的工资、生活费,有维稳的压力。可是,我方当事人拿不出民工的工资,一样会被围攻项目部的。案子不是一天两天行程的,早知道今天积重难返,当初应该积极一些,不要等到事情闹到不可开交的时候,才想起善后。”
罗校长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坐了一分钟,借口接电话,一去不回。
凌俐等了会不见罗校长回来,站起身来主动向对面伸出手:“顾主任,今天看来谈不下去了,相信下来打交道的时候,还会很多,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顾主任苦笑着和她回握,唉声叹气的一句:“小姑娘,赶快回雒都跟颍鸿那边说,事情很严重,真的拖不得了。”
之后,招呼了学校的人,纷纷离去。
听到他们远去的脚步声,凌俐吁出一口气,缓缓坐下。
刚才满屋子人的时候她还没觉着什么,这一下子人都走了,不用装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她这才感觉到自己有些虚脱。
一亿标的的和谈,她一个人单打独斗,虽然对面模模糊糊一片,可要做到完全不紧张一点不发憷,她离那境界还欠着十万八千里。
这次这个案子,祝锦川倒是一早确定了诉讼的思路不需要她操心,那是往大了搞,搞到庆州那边撑不住了主动门求和。
不过具体的事务办理基本都交给了凌俐,简而言之,又是以她在前他在幕后的方式。
目前看来,似乎进展得很顺利。
颍鸿公司因为两千万工程款被拖了三年,把庆州音乐学院告法庭,可庆州音乐学院依旧置之不理,祝锦川认为,不能再把主动权交给对方。
于是他提出先撤诉,之后找了好些理由,硬生生把标的提到一个亿,向庆州高院起诉。
一开始知道颍鸿撤诉后又提高标的起诉的消息,庆州音乐学院也没有多重视,哪怕知道标的一个亿第二审会到最高院,他们也丝毫没有主动解决官司的诚意。
反正,输输了,赔的也是学校。那是财政拨款,是国家的钱。而多出两千万在账面,每年的利息,都是多大一笔。
万一运气好赖账赖成功,那可是很挣脸面的事。
社会诚信系统的缺失,违法成本的低廉,拖欠合同应付对价的红利,造成建筑领域拖欠工程款,已经成为常态。
为了保证工程顺利竣工,为了确保及时支付农民工资不闹出事来,前期甲方付款通常还是较爽快的。
可通常付到百分之八十或者八十五停下来,而扣下的最后百分之十五到二十,往往是承建商的利润。
成本收不回来或许会让一个企业活不下去,从而撕破脸咱们法庭见。可要是只拖着利润不给,对方苟延残喘,能活下去也不会拼命。
等拖个三年五年才把钱拿到手,乙方也早没有挣扎的力气,只能自认倒霉。
祝锦川很清楚庆州音乐学院的想法,也很清楚建筑施工合同这些鬼蜮伎俩,甚至于都能联想到一进入程序,庆州音乐学院一定会提起什么管辖权异议、鉴定申请等等来拖延时间。
所以,他们这次主动出击,完全不给对方做手脚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