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听说夫人要喝酒庆祝,夸夫人这次功不可没,就……就……”半雪心虚地低了头,整个县衙上下的人都知道,夫人和大人对膳食的口味天差地别,夫人喜欢汤汁浓郁的,大人喜欢清淡的;夫人鱼肉不可少,大人只要豆芽拌豆腐;夫人酒量好,大人滴酒不沾……
半雪在心里细数了苏清沅和孟知县的膳食习惯,也同情苏清沅为何不愿意和孟知县一起用膳,谁整日和大人一起用膳,也都会被吓跑的,不说别人,看看六公子就知道了,一听说用膳有大人在,跑得连影子都没了,或者是陪大人吃几口,完了,再溜出县衙上酒楼饱餐一顿。126shu
苏清沅边走边数落半雪,“什么听说,八成是你到处乱嚷嚷,最后嚷得整个县衙的人都知道了,大人能不知道吗。”回到房中,苏清沅将紫竹箫藏好,之后再去见孟知县。
几道简单的家常菜,还有一碗羹汤。
苏清沅看到这些菜,又看到坐在一旁耷拉着脑袋的孟沔,倒也不再如刚开始那般对着县衙膳食一脸嫌弃,很多时候吃着吃着不也习惯了吗。
“这几日本官忙于县务,未曾同夫人一起用膳,心有愧疚,故而今日午膳,便抽空与夫人一起。”孟知县拿起瓷碗,给苏清沅盛了一小碗汤,“清汤养身,降火,夫人多喝些。”
“大人为一县百姓谋福祉,不必挂念妾身。”苏清沅接过瓷碗,客套道。
孟沔拖着下颌,左看苏清沅,右看孟知县,这夫妇两一个比一个会打官腔,真无趣。六叔的脾性,他是知道的,一直都如此,但苏清沅这女人不是啊,也不知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周岚已无事,想必这一段日子她在周家也可以暂得平安。嫡母寿诞将至,不知夫人准备何时动身回临安?”
苏清沅早料到孟知县会问她这件事,看了眼孟沔,道,“大人清贫,县衙内无余钱,但老夫人寿诞宾客满席,我们这房总归要表示下,免得让几位兄长笑话,让大人丢了脸面。这两日,我和小六子琢磨着该送些什么给老夫人,贵重的物件,老夫人是不缺的,稀罕的呢,我们又买不起。唉,思来想去,尚拿不定主意。”
“夫人想得周全,自我出生,嫡母就对我关怀备至,从未因我亲娘卑微,就轻待我。夫人病中三年,也全仗嫡母请来名医,开出良药,才令夫人转醒。我临安府凤山巷孟家,乃皇亲,世间的珍玩宝物,嫡母几乎都有。为夫不才,已经为嫡母亲手书写一副百寿图,劳夫人带回临安府,送与嫡母。”
就一副字啊,小县令果然抠门,他好意思送,她都不好意思拿出手,苏清沅干笑,“大人一片孝心,老夫人见了定然欣慰。”
“六叔的字,师承傅老先生,旁人想求都求不来。”见苏清沅对孟知县所写的字兴趣恹恹,孟沔忍不住替孟知县解释道。
傅老先生是白鹿洞书院傅山长的爹,德高望重,一提到傅老先生,江南一众学子哪个不知哪个不识。当然,苏清沅也是有所耳闻,不得不说,小县令所拜的这两个先生,都大有来头,一个是季太傅,一个傅老先生。
“此去临安,必经江州府,到了江州城中,夫人再去买些上等的闻林茶,此茶长于庐山五老峰南麓,茶叶肥绿,条索秀丽,且汤色明亮,夫人可要记得。”孟知县叮嘱道。
闻林茶是贡茶,由江州府知州年年上贡,采得都是刚冒尖的芽叶,苏清沅当年喝不完的都赏给宫女内侍了。关于怎么挑选上等的闻林茶,苏清沅看一眼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