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刚要伸筷子,再夹一块子鸭肉吃,听到她的话,动作就顿了顿,缩回筷子,道,“我在娘家做姑娘那会儿,她才三十多岁了,那个时候,她大儿子刚七八岁,在你四叔父身边做小厮,现在,她孙媳妇都有了,时过境迁,什么都改变了,她没了,我年纪也老了。”
“她大儿子年纪也不小了吧,我记得,比我小七岁……”想到还在娘家时的那些下人,曾氏的脸上就多了几分亲切。
曾静应了一声是,“生了五个孙子,都在曾家当差,最大的孙子都三十岁了,在曾府做二管事……最小的孙子也有十二岁,在我五哥身边做小厮。”
曾静就趁机把曾家里的一些家事,说给曾氏听。
曾氏连连点头,对曾静的态度也亲近了几分。
等晚饭后,曾氏主动要曾静陪她去散步,“你和玉娘一起陪去院子里走走。”
“是,姑祖母。”
曾静眼中闪过一丝窃喜,忙站起身,过去和夏梓晗一人一边,搀着曾氏往屋外走。
曾静又说了许多她父亲的事情,曾氏很喜欢听。
直到戌时中,外面起了冷风,夏梓晗担心曾氏会受寒,才开口劝曾氏进屋里去,“外祖母爱听,让表妹明儿个再继续告诉外祖母,不过现在太晚了,又起了冷风,我们还是进去,外祖母也要早点休息才是。”
“好。”
曾氏微笑,拍拍夏梓晗扶着她手臂的手,由曾静和夏梓晗扶着进了屋。
直到服侍曾氏躺下,夏梓晗和曾静才相继告辞离开。
刚出曾氏的院子,曾静就开口道,“表姐……那个,那个事,我也听说了,我代九妹跟你道歉,希望……希望你能原谅九妹,她年纪小,只是一时冲动……以后,她不会了,我也会看着她,不会让她乱来。”
曾静怯怯看着夏梓晗,脸上有羞愤,有歉意,有尴尬,还有小小的期待。
夏梓晗则面无表情,没有看她,她仰头看天,看黑漆漆的天空,就如她此刻的心一样,见不到尽头。
“明天,怕是要下雨了。”她喃喃道。
曾静面色一愣,似乎没想到夏梓晗会说出这风马牛不及的话来,她啊了一声,忙接口道,“是,是吧,白天天上就有黑云压着,阴阴郁郁的,怕是等不到天亮,这雨就要下来了。”
“嗯,快冬月了,这雪也该下了,每次下雪之前,都会下两场雨。”夏梓晗又道。
曾静的身子就僵硬了几分,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猜不透,又不敢不接话,“是,是吗,我来京城时间短,还真的没注意过。”
“天色很晚了,表妹早点休息吧。”说着,就离开了。
等她走远了,曾静才记起,她问的话,夏梓晗根本就没给她答案。
“姑娘,我看郡主是个仁义的,不会因为那件事就迁怒你。”曾静的大丫鬟,走近道。
曾静露出一个苦笑,“希望如此吧。”
然后又恨恨的道,“都怪九妹,要不是九妹不要脸,做下那种事,我又怎么会在楚宅举步艰难,还得在姑祖母和表姐面前赔小心。”
从小到大,她吃了九妹多少亏?
那个黑心肝黑肺的东西,真的是害苦她了。
现在,她好不容易有了一门好亲事,九妹又做出那档子事情来,要是表姐不迁怒还好,要是迁怒她,她和廖家二少爷的这门亲事,只怕会保不住。
“姑娘,只要您的婚事没变化,讨好老夫人和郡主,对你以后也有好处。”曾静的乳娘也小声开口道,“曾家离的远,姑娘的婆家又在京城,以后怕是依靠不到曾家,还得依靠老夫人和郡主……如今,楚家有了嗣孙,郡主又有那样一门好亲事等着,姑娘若跟郡主和老夫人走的近,以后进了廖家大门,也不会被婆家人欺负了去,听说……”
乳娘话头顿了顿,犹豫了片刻,又继续道,“老奴听说,廖家二少爷跟郡主的关系,跟亲兄妹一样亲,跟廖家芳姐儿的关系,更是比亲姐妹都还要亲,就芳姐儿那一年四季的衣裳,听说都是郡主给置办的。”
“去年,芳姐儿开的那个铺子,也是暖玉姑娘受了郡主的吩咐帮着去照料,你看,就那三两个月,那铺子的生意就起来了,一个月多不说,就这姑娘家平日里花费的脂粉点心钱,肯定能赚到。”
“郡主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姑娘和郡主交好,绝对错不了。”最后,乳娘道。
曾静站在原地,沉思半响,才道,“我知道了,我听乳娘的。”
“这就对了。”乳娘笑道,“明日,姑娘还得来多陪陪老夫人。”
“嗯,明早上卯时就叫我起来,我要做我最拿手的点心给姑祖母和郡主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