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想要置身事外么?”大明尊冷笑几声,满是嘲讽地说道。
楚风沉默了片刻,才很认真地道:“我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包括阻止前辈你。”
楚风的目光落在了地葬的身上。
地葬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沙哑着嗓子道:“很好,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就想起了曾经的人皇,你们都是好人。但是……”
“好人却不代表他们做得了好事。”地葬继续说道,“人皇一生都在为不牺牲任何人而挽救旁人努力,但是他救的人……却不过我所救过的人的万一,如果人人都是人皇的话,那牺牲的人,才会更多,多得超乎想象。”
楚风愣了愣,这样的事情不用说他当然也知晓,他沉吟道:“但是我以为,善意是不能用结果来衡量的,救的人少不能否认这份善意的诚恳。而救的人多,却也不能认定你的行为就是正确的。”
“但是至少我救的人更多。”地葬笑着说道。
“但是如果人人都是前辈的想法的话,这个世界就没救了。”楚风摇了摇头,万分坚定地道,“今天我可以牺牲你,他也牺牲我,人人都在用自己认为最恰当的方式去牺牲别人……这个世界的人,迟早有一天会走上绝路的。”
“也许吧。”地葬没有否认楚风的说法,早在他决定建立地府之前,他就和他的老朋友天帝争论过无数次这个话题。
他们都知道对方说的有道理,但是他们却都有着自己的坚持,地葬其实很欣赏那充满了理想色彩的观点,但是从乱世之中走出的他却终究还是做不到因为不舍得牺牲任何人就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去死。
他先是牺牲有罪的人拯救更多无辜的人,然后牺牲一些必死的人拯救更多必死的人,最后他不再去衡量别人该不该死,会不会死,只要牺牲的人能够拯救更多的人他就愿意去做。
他知道自己的理想早已被无辜的鲜血所玷污,他也知道自己早已越过了一条无论如何不应该越过的底线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然而他做不到分明能够阻止悲剧,却因为要去考虑手段是否恰当,是不是能够让所有人都得到拯救从而耽误了最好的时机,使得本来应该得救的人都无法得救。
这样的事情,他在天帝,在人皇的身上看到的太多了。
天帝和人皇怀着悔恨,而自己则背负着罪孽,坠入深渊,直到摔成肉酱。
而这个冥土,就将会是深渊的尽头。
地葬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才慢慢地道:“说了这么久……也差不多该动手了,只是战斗一旦失控或者持续的时间太久,冥界乃至六界都会崩塌。所以你到底要怎么做,要怎么影响六界,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地葬的言语平和却很锋利,直接刺入了楚风内心最深处的柔软,那几分挣扎的间隙之中。
他曾经可以为了楚玲珑杀光凤鸣山庄,但是那终究是因为凤鸣山庄的人有负于楚玲珑在先,而凤鸣山庄的人数也终究有限,所以最终他还是能狠得下心来。
但是现在的境况却不一样。
一旦真的使得冥界崩塌,六界受到牵连,受灾的人将会是数以万计,甚至超乎他的想象。而那些将会罹难的人无论是否有罪,却都不曾有负于在场的任何人,其中平实无辜的寻常六界生灵占据了绝大多数人。
但是就要为此而牺牲他近前这些亲近的人,却又要凭什么?
楚风可以牺牲自己,却绝对不会让别人去牺牲。
楚风握紧了拳。
而大明尊则慢慢举起了手里的镇鳞。
无论楚风到底做出什么决定,大明尊与地葬的一战也无法避免。
那是多年前那一战的延续,他们之间必然会分出一个生死。
“送他们离开,我来做支撑冥界不崩塌的支柱。”楚风缓慢地说道,语气尽可能地平静。
地葬看了一眼楚风,沉吟道:“你作为支柱的支撑还不足以弥补他们离开冥界将会引起的震荡。更何况,现在离开冥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所有的道路都已经封绝,不管他们到底是从何处而来的,又用什么开辟了道路,现在已经没有回去的道路了。”
“不,还有一条不会引起太大波动的道路。”楚风坚定不移地说道,“还有血池的那条道路没有封绝,曾经有前辈从人间通过血池来冥土,自然也可以从冥界通过血池去人间,应该没有问题。”
地葬一怔,沉默了片刻,才看了看身边的众人,而后“哈哈”一笑,道:“好,我信你,只是也先要解决了大明尊,我们再让他们返回人间。”
大明尊冷哼一声,剑锋微微一转道:“你以为,你们三人联手,胜我就是很简单的事情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