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看着步凌关,神色异常坚定,就仿佛是一颗立根于破岩之中的苍松,无论疾风暴雨也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步凌关看着楚风,他沉默了片刻,而后他站起了身子,放下了安璐云。
安璐云发出一阵轻微的咳嗽,目光向楚风落去,她的神色之中微微有些诧异。
她一直知道楚风是一个同情心有些过剩的人,但是她有些不解在这种大家都会死的时候,楚风的同情心又有什么意义。
谁先死,或者谁后死,又还有区别?
难道是他有什么别的主意吗?
安璐云微微有些怀疑地想到,楚风在她眼中从来不是聪慧的代名词,所以她也有些怀疑楚风是不是真的就有什么别的主意。
而且,就算楚风还有什么别的主意,又能拿步凌关怎么样呢?
步凌关现在的修为已经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九阶巅峰,如果真要划分出一个境界的话,那么应该便是半步成帝的境况,刚好卡在这片土地所能承受的极限上。
楚风真实修为不曾破入九阶,实际战斗力也不过九阶下段,他就算有什么别的打算,又能拿步凌关怎么办?
步凌关缓慢地走向了楚风,目光中有几分诧异,他也对于楚风这种主动求死的行径有些不解,不过他并没有想太多,因为他的力量足以摆平一切的来自楚风的反扑,这是他的自信,也是他的骄傲。
步凌关走到了楚风的跟前,与楚风对视着,彼此都没有丝毫要退避的意思,在彼此的眼眸里看到的除了坚定,也就只有坚定了而已。
“你能认识到自己的罪孽,很好。”步凌关说道,“你比我所见过的太多人要好上无数倍,至少,你知道自己的罪孽,你知道自己手里的血腥意味着什么,所以我将满足你这微不足道的请求。”
步凌关缓慢地俯下身,伸手扼住了楚风的咽喉。
步凌关的面容中浮现出一丝的慈爱,就与他之前扼住裙子的咽喉时的神色一般,就好像是一个长者在疼爱着自己的晚辈。
楚风任由步凌关扼住了自己的咽喉,他也没有丝毫可以反抗的余地,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步凌关,一如步凌关沉默地看着他。
楚风的颈椎骨骼发出一阵阵颤鸣,他的骨头很硬,很顽强,但是再强硬的骨骼也有着其极限,也无法抵挡住步凌关越来越沉重的手。
但是楚风没有发出任何的呻吟,他也没有闭上眼睛,只是继续看着步凌关,就像是在怜悯着步凌关的一般。
那样的目光让步凌关微微有些恼怒,但是他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恼怒也是一种罪孽,于是他深呼吸一口气,将心中所有的情绪都抛开到了一边,开始将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扼杀眼前这个罪恶的存在身上。
步凌关的神色很庄严,也很肃穆,因为他即将完成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平凡的事情,而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
清扫着罪恶,完成大明尊的考验,只有怀着最神圣,最敬畏的心态才能做到,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杂念。
楚风看着步凌关那肃穆的神情,眼眸中也不自禁地流露出几分微嘲的情绪。
每个人都想要得到所谓的公正,但是也只是自己所渴望的公正罢了,一旦将自己所以为的公正强加于旁人的身上,以为那是永远不会变易的真理,大概……就是步凌关这副模样吧。
楚风默默地叹息了一声,觉得步凌关真是有些可怜,活在他自以为是的幻觉之中,靠着妄想来麻痹自己,来逃离现实,真的是太可怜可悲了一些。
尽管楚风的目光依然让步凌关有些不快,但是也只是有些不快而已,步凌关没有再受到任何的干扰,专注地行动着,没有任何的迟疑。
一点点窒息的感觉袭上了楚风的大脑,使得楚风的意识逐渐变得有些模糊,有些混沌,就连呼吸也变得无比地艰难起来。
珊瑚看着身边的楚风,神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在默默地想着,大哥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虽然不知道楚风到底在做什么,但是她相信楚风并不是一个会仅仅只是因为冲动不忍,就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的人。
哪怕大哥并不是一个机敏过人的人,但是大哥却也不是一个无谋的人。
这是珊瑚对楚风的认知,朴素而实在,也充满了信任,她不认为自己的信任是错误的,她对楚风有着一种近乎盲目而又执着的信任。
那是一次次生死与共,那是一次次互相支撑才能形成的信任,与理智无关,只与情感有关。
到了生死的边际,自己所依赖的不再是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理智,而是简单至极的情感,被自己压抑的情感,珊瑚觉得世事也未免有些讽刺,却也有些轻松。
珊瑚不由得微微地笑了笑,笑容有些释然,就好像是放下了千钧的重担。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步凌关与楚风的身上,各有所思,各有所想。
“啊,楚风你装什么英雄,别以为这样就会让小姑娘们喜欢上你丫。”沈瑕思嘲讽地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