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才一开始咳嗽,她一直压抑着的伤势便再也压抑不住,顿时喷出了一口口鲜血,如鲜花一般凌空绽放。
在叶司青的身后,是星河仙子和那老者。
星河仙子手里的星珑已经变得黯淡无光,所有的星辰都失去了颜色,所有的星辰都在那一瞬间黯淡寂灭了。
白日来临,星辰再没有了光辉。
一条难以看见的细线沿着星珑的剑脊弯弯曲曲地向蜿蜒盘旋着,逐渐地蔓延到了星河仙子的手,那条细线便变成了鲜红的细线,好像是人间的女子带着的辟邪的红绳一般的。
老者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目光里多出了几分怅然,与几分迷惘。
他想起了很多事,所以他的神态反而变得有些安详。
三个人,都很安静。
安静地吐血,安静地沉思,安静地看着自己珍爱的剑断掉。
过了很久,叶司青才想起,这一剑还没有结束,所以她顺手挽了一个剑花,剑光绽开在空气,很是漂亮。
荡漾的剑光映照出四分五裂的星珑,映照出一个缓缓跪倒的身姿。
星河仙子脸色苍白,她犹豫了片刻,于是她做了一个最为正确的决定,那是逃跑,逃离此地,还有别的方法可以活下去,还可以去打那些还没有苏醒的大帝的主意。
星河仙子足尖轻轻迈动,然而刚刚踏出一步,一口青翠与金黄交织的剑锋已经横在了她白皙的颈间。
这一剑来得很突然,星河仙子看得见,却拦不住,因为这口剑,的确太锋利了。
这口被某人用一生心血孕育出的道剑,从它出现的那一刻起,注定了只有瞬间的锋芒,然而正是这以瞬间的锋芒,让任何人都不敢小觑。
无论是大帝,还是什么,在这瞬间锋芒之下,都脆弱得仿佛是一张单薄的白纸。
“那是他的骨血,从她的躯体里滚出去。”叶司青咬紧了自己的下唇,铁青着脸道。
叶司青的表情很狰狞,狰狞得仿若是一头被激怒的凶兽,无论如何都不会停下来。
“呵呵,这具躯体本来没有来得及孕育出生命,所以……我离开之后,她只是一具尸体。”
星河仙子缓慢地答道,用自己的指尖轻缓地摩挲着那口道剑的剑锋,锋利的剑锋将她的指尖缓慢地开出了一条细小的血口,渐渐地浸出了鲜血来,落在那口道剑,被道剑的杀意,蒸腾得一干二净。
叶司青左手紧握拳,冷声道:“即便是尸体,也不会交到你的手里。”
星河仙子微微撇了撇嘴,淡定地捋了捋自己的青丝,道:“那你大可以杀了我,杀了我,这具尸体是你们的了……”
叶司青没有说话。
星河仙子将鬓发归拢到了耳后,才不无戏谑地道:“还是说,你其实已经没有了杀人的力气,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叶司青沉默了片刻,然后才道:“你可以试试。”
“每一个活到现在的大帝,不都是对那些事情有所耳闻么?每个人都会是敌人,越早浮出台面的人越危险,你杀了我……你自己难道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吗?”星河仙子微微笑了起来,开始分析道,“倒不如你我结盟,对彼此来说都有着好处。”
叶司青的秀眉微微一挑,才轻轻地“噢”了一声,道:“那你且说,结盟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至少在你遇到危难的时候,会多一个援手。”星河仙子淡淡地说道,“而你根本不需要付出别的东西,只是让我离开而已。”
“但是我并不知道我放走的是不是一个日后的敌人。”叶司青眯起了眼睛,微微下压剑锋,凌冽的杀意顿时将星河仙子的青丝也隔空斩断了数根。
星河仙子目光里微微闪过一丝讶异的神色,她能活到现在不容易,真的很不容易。
很多年前她寿命将要衰竭的时候,跟一个人做了一笔交易,那个人给了她一副棺材,她可以躺在其苟延残喘,他还给了她一套强大的功法,使得她修为一跃而入大帝,但是与之相应的是她要替那个人守卫那片星河,直到铸命铜棺破裂。
她没有想到的是铸命铜棺不是每个人都能打开的,即便是她也不能打开。
在漫长的等待之她也觊觎着那个人让她所看守的秘密,所以她一直在等待,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一年多之前,她终于等到了这个时机,通过重重的设局,她使得所有人都以为她要死了,不管是星辰岛的弟子,还是珊瑚都相信她将要死了,都相信她是依靠着铜棺保命。
那个野心勃勃的赵蕊果然如她所料地背叛了她,帮助珊瑚打开了铜棺,释放出了她的元神。
她原本想要占据林颦的肉体,然而林颦的肉体与她并不融洽,所以她想要林颦随便找个男人孕育一个生命,她再占据没有成行的胚胎成为自己的肉身。
但是林颦的倔强却超乎她的想象,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最终还是成功了,这具实实在在的肉体使得她得到了进入那远古遗迹的机会。
只不过时运不济,她没有得到那桩机缘便被迫逃离了。
为了恢复元气,她与找门的老者联手合作,却又落到了如今这样的境地。
星河仙子不甘,她真的不甘,她还想要活下去,活得更久,去得到那传闻的那桩造化。
所以她在努力,她还没有放弃。
星河仙子咬了咬银牙,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可以……与你缔结同盟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