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下午都有些沉闷压抑,太阳渐渐西垂,使得群山之中一片昏黄,寒鸦数点,向喷薄着雾气的太阳飞去,最终渐渐消融在了斜阳之中。
楚风再次嘱咐了离绫注意事项,让啸月涣将最后一张紫符化水喝了,才和啸月涣并肩远去,向后山山腰的青柳亭走去。
青柳亭以柳得名,其附近自然是翠绿的柳树排成一片,高低参差,一条条柳枝在晚风中轻轻拂动,极其轻柔,也极有意境。
只是此时走在这片柳林之中的二人,都没有心情来欣赏这美丽的景致,在他们眼中的,只有远处的那一座凉亭。
凉亭在翠柳深处,建筑于半山凸出的一块平坦巨石之上,旁侧便有天然飞瀑冲簌而下,吼声如雷,激起一道道朦胧白雾,散入山涧之中。居高临下,俯瞰而去,便宛若仙境一般。
此时离若水已经先到了,景致亭台之中的石桌之上,已经摆上了各色佳肴,山珍海味,瓜果时蔬,彼此之间都如同美玉一般色泽晶莹,相互辉映,似乎是一片宝石的市场。
离若水起身而笑,恭请啸月涣入座,啸月涣也不曾客气,一边还礼,一边与离若水寒暄入座。
啸月涣也是第一次见到那六个守护在离若水身边的杀手,只是一眼,啸月涣就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些杀手的确很强大,很精锐。
他们若是想要杀自己,甚至都不需要这样悄无声息地隐匿身形,只需要大摇大摆地走到自己身边来,就可以收割走自己的性命。
难怪楚风也会一直如临大敌一般地万分谨慎,没有足够的把握宁肯错失时机,也不愿意贸然动手。
啸月涣不动声色地与离若水坐下,相互寒暄温暖,说些关于北方境遇的话题,却绝口不提合作之事,尽管几次离若水都已经有几次试图试探啸月涣的口风,但是啸月涣却也都以自己失势,也不关心族内的事情为由搪塞了过去。
啸月涣说得很直接,离若水也不觉得这有什么漏洞,反倒是他若是一再追问,倒反倒有揭人伤疤的嫌疑,所以也便识趣地没有再提,转而与啸月涣说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一直保持着僵立如同一具尸体一般站在啸月涣身后的楚风始终看着那六个杀手,他觉得这些杀手也都是人,是活人就会犯错,就会松懈。
尤其是如此高强度的集中注意力,六个人之间还需要互相的弥补配合,所以一定会露出破绽。
只要有破绽,他就要在第一时间,直取离若水。
啸月涣也按照早已商量好的不断地说着话,拖延着时间,让那六个刺客的精神损耗。
但是无论是她,还是楚风,显然都有些低估了这些刺客的专业素养,直到啸月涣说得唇舌都干了,那六个刺客却都依然保持着高度的集中。
啸月涣暗骂一声该死,因为离若水已经在试图结束话题了,她咬了咬牙,才叹息一声,满是惆怅地道:“离兄如此待我,我再把一些事瞒着离兄,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离若水微微一怔,眉尖微颤,旋即笑道:“啸月小姐不愿意说,自然也有小姐的苦衷,离某自然理解的,也不会强人所难。”
“实话实说吧,我其实也没有淮山那边的吩咐,我只是在逃婚。”啸月涣长叹一口气,露出无比悲痛的神色,“族中的长老要我嫁给清流涧的二公子荀侃,那个荀侃是个什么人物你又不是不知道。”
离若水微微一怔,旋即有些明了。
淮山想要直接与万妖宫拉关系有些困难,便自然要和万妖宫扶植的清流涧之间搞好关系,这样清流涧扩张的时候,也不好太过分侵犯到淮山的地盘。
而这个筹码用啸月涣这般的美人,又曾经是族内明珠,自然再好不过,至于嫁给谁——那谁又关心呢?
那个荀侃天资倒是有几分,但是却是北方出名的好色淫邪之辈,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就没有一个能逃脱他的魔爪,事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世人都说这个荀侃应该拜入的是灵蛇窟那等污秽之地,而非清流涧这等以风雅著称的门派。
所以以啸月涣的心高气傲,不愿意嫁给这样的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逃婚所以才想要避开淮山的消息,也情有可原。
啸月涣微微叹了一口气,露出一副幽怨的神色,看着离若水。
离若水微微沉吟,才道:“离某虽然有心……只是爱莫能助。”
相助啸月涣,那就是得罪淮山与清流涧,何必给自己找那么多麻烦,还嫌麻烦不够吗?
啸月涣微微瞑目,才苦笑着道:“我明白,毕竟清流涧与淮山……”
说着,啸月涣站起身道:“只是,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恳求离兄相助。”
“啸月小姐请说便是,离某若是能做到,自然不会推辞。”离若水答道。
啸月涣面不改色,缓缓拉开了自己的衣带,将衣裙褪去,露出自己娇嫩的肌肤,一副决然的神色道:“我不想把自己交给荀侃,所以……还请离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