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人的才能,好像是黑夜之中的萤火,都看得见的。”
王恺运幽幽的说完了这么一句话,眼神奇怪的望着薛蟠,“你虽然学问不是上佳,可其余的事儿,都办的妥当,许多人可以独当一面,却不能纵览全局,因为他们,并不是帅才,而你是。”
“文龙你且想想看,就说入京之后这许多事儿,可是你自己个想要办的?西南是你想去的?咸安宫是吗?天竺也是你想去的?”王恺运笑道,“都不是你自己个想去做的事儿,可偏生你都去了,还做的极好,这样的事儿,我从未发现过。”
合着是您老人家原来看着我这被赶鸭子上架做的还不错,所以过来提点着我了?薛蟠无语的想到,王恺运继续说下去,“所以你是一定办得好的,皇帝也是这个意思,虽然觉得你行事莽撞一些,可到底才干出众,也不枉费王子腾屡次在圣驾提起你了。”
薛蟠摸了摸鼻子不发一言,“你能做这个,而且我瞧出来,你不讨厌这些个,所以我说你必然会做这些事儿,不愿意出仕当差,当要害的官儿,这也是明哲保身之道,因为树大招风,位高盯得人也多,防不胜防,身居幕后,一切从容些。”
“所以我这会子才来问你,这感觉如何?”王子腾笑道,“感觉若是还好,我自然这半辈子所学,都交付给你,如何?”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以衣钵传人对待薛蟠了,差不多就是关门弟子的概念,薛蟠一直风轻云淡的表情这个时候突然变色,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先生这话的意思是?”
凤姐出了荣国府,一路朝着北边行去,按照薛蟠的吩咐,到了一处北城南槐里一座天王庙,素来这官宦人家的女眷到庙里头烧香拜佛,是极为正常的,不过都要先打发仆妇过来,到处看过,不干净的地方要打扫,闲杂人等都要规避,清清静静的上香随喜游览一番,这才是正常的流程,比如之前贾府众人一起去清虚观打醮,就是先遣了家人把清虚观都空出来了,这才一家子进了里头慢慢的逛,可今日却是不同,王熙凤这样突然前来,这边的主持慌得和什么一样,连忙出来迎接,又言这边万事不备,庙宇也简陋了一些,实在是不堪接待,素日里头凤姐对着这些饮食起居的事儿最是严苛,稍有不适,就必然要责罚下人的,这会子倒是客气的很,言明只是随喜一番,不用打扫也不用驱逐其余之人,自己只是随处逛逛就好,住持也不必陪着,自己想要清净一番。
凤姐下车就先赏了二十两银子,住持自然不啰嗦,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还不用自己个伺候,他自然躲开自己清净去了,凤姐到了天王庙里头,先是看过了塑像,又到了后头一处小殿处,这里供奉着一尊水月观音,这样无名无姓算不得什么恢弘的庙宇,当然塑像不会好看到那里去,水月观音的塑像十分的肥大,脸上的油彩也剥落了不少,看上去好像是一个脸上长了斑却又故意用胭脂水粉涂抹上去掩饰起来的中年肥妇人,凤姐无暇看这个,她左右看了看,没瞧见旁人,平儿在外头守着,于是绕到了塑像的后头,就见到这一处竟然站着一个脏兮兮的中年乞丐,王熙凤没有惊讶,当然也不存在着什么吃惊的表情,好像在这里头就是要找这个人似的。
那个中年乞丐笑嘻嘻的朝着凤姐打了个千,“老乞丐给二奶奶请安。”
凤姐微微皱眉,“我那表弟就是叫你来和我说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