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李纨到里头去伺候,刘姥姥也跟去了,单单只有凤姐在这里,鸳鸯于是将外头今日史家来说的事儿告诉了凤姐,“我倒是有些拿不住主意,幸好薛大爷来了,听了他的意思,我这才放心下来。”
凤姐虽然知道凡事应该以贾母为重,但她较之鸳鸯,却也是多了一些见识,“史家这样的事儿出了!可是了不得!难道蟠儿说了会帮衬着料理了这事儿?”
鸳鸯点点头,“我也有些不信,只是他似乎说的坚决,二奶奶,你觉得,如何?”
凤姐眼珠子转了转,“你自然是不错的,只是这事儿还要再周全一些才好,”凤姐忙叫了丫头过来,“问问看二爷,外头史家的事儿知道不知道?若是知道什么,快着些进来找我,把话儿说清楚了才好!”
这边暂时事毕,鸳鸯又问婆子们:“回来吃酒的攒盒,可装上了?”婆子道:“想必还得一会子。”鸳鸯道:“催着些儿。”婆子答应了。
凤姐等来至探春房中,只见他娘儿们正说笑。探春素喜阔朗,这三间屋子并不曾隔断,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堆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联云:
烟霞闲骨格,
泉石野生涯。
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傍边挂着小槌。那板儿和众人略熟了些,便要摘那槌子去击,丫鬟们忙拦住他。他又要那佛手吃,探春拣了一个给他,说:“玩罢,吃不得的。”东边便设着卧榻拔步床,上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板儿又跑来看,说:“这是蝈蝈,这是蚂蚱。”刘姥姥忙打了他一巴掌,道:“下作黄子!没干没净的乱闹。倒叫你进来瞧瞧,就上脸了!”打的板儿哭起来,众人忙劝解方罢,平儿拉了板儿出去,好生哄了一顿,见板儿不哭了,平儿这才又送了回来,叮嘱丫头们要看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