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儿吃了打,越发不敢和人说话,只是靠着薛蟠,迎春见状,对着薛蟠笑道,“这孩子倒是和哥哥你亲热些。”
薛蟠心想自己个是保姆不成,所见到的小孩倒是和自己颇为亲热,板儿自不必说了,就连那凤姐所生的大姐,许是先天不足的缘故,素日里头容易生病,也最爱哭闹,可若是被薛蟠抱起来,倒是容易笑。看来自己的体制是容易招惹小孩啊,听到迎春这么说,薛蟠笑道,“可见我这个人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小孩子天性纯粹,知道我这个人虽然是长得凶神恶煞了些,可这人是大大的好人,自然是愿意和我亲近了。”
迎春听到这话不由得用袖子遮住嘴微笑,黛玉笑道,“蟠哥哥也忒谦虚了些,凶神恶煞自然是不必,可这平易近人只怕是也没有,说不得这个板儿,也想着蟠哥哥家里好吃的了。”
薛蟠摸了摸板儿的头,“吃的只怕是不见得,说不定板儿倒是觉得,我这里头能有什么出息等着他呢。”
这边说了一会话,贾母就欲起身,向薛姨妈笑道:“咱们走罢,他们姐妹们都不大喜欢人来,生怕腌了屋子。咱们别没眼色儿,正经坐会子船,喝酒去罢。”说着,大家起身便走。探春笑道:“这是那里的话?求着老太太、姨妈、太太来坐坐还不能呢!”贾母笑道:“我的这三丫头倒好,只有两个玉儿可恶。回来喝醉了,咱们偏往他们屋里闹去!”说着众人都笑了。
薛蟠和众人一起出了门,复又坐了会船,到了衡芜院赏玩一番,贾母见到衡芜院虽然到处素净,可装饰等物,无不典雅别致,屋里头摆着一个梅花错金宣德桐庐,案上摆着哥窑开片双耳贯瓶,又用黄杨木刻了两句前人诗句挂在墙上,中堂挂着的是宋徽宗的雪中寒禽图,雪中的翠鸟和仙鹤栩栩如生,床榻之上,挂着竹叶纱帐,到处典雅却不寡淡,自然也不会和之前那样雪窖一般了,贾母点点头,“这屋子摆的好,到底是宝丫头心里头有格局,故此这屋子委实不俗。”
贾母见惯了市面,说起来四大家最鼎盛的时候她都经历过的,自然是眼界极高,她说好,那自然极好的,宝钗却是不敢领受,“这屋子是哥哥给我摆的,我原本是不爱这些,可哥哥说,女孩子家家的,屋里头什么东西都没有太不像话,故此选了这些摆起来。”
贾母叹道,“这才是好孩子呢!若是你什么东西都不摆,知道的人,说你不喜欢这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这府上都怠慢亲戚了!蟠哥儿这样做自然极好。”
贾母的话倒是很难回,薛蟠笑道,“这话怎么说的,老太太多虑了。”
贾母笑道,“我的儿,你不知道这里头的轻重,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是半点错都没有的,咱们自然是知道轻重,不会亏待了亲戚,可也有一干地下的人,最是势利眼,稍微太太和凤哥儿忘了那么一点半点,就以为是上头的人有了偏颇的地方,对着谁就不喜爱了,存了这样的想法,行事就有了错处,行事有了错处,就是不恭敬,亲戚们自然是体谅咱们的,虽然是没有说什么,可这心里头必然是不舒坦,这心里头不舒坦了,一时半会显现不见,可时日长了,这亲戚也是不走动了,比如说刘亲家,也必然不是说她不愿意来找咱们的,大约还是底下的人怠慢了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