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别忙。”宝玉拦住了薛蟠,对着黛玉笑道,“《墨子·非儒下》:“君子笑之,怒曰:‘散人焉知良儒!’”《庄子·人间世》:“匠石归,栎社见梦曰:‘女将恶乎比予哉……而几死之散人,又恶知散木!’”这可都是说的一个意思,说的是无用之人,薛大哥哥可不是无用之人,这散人之名不好!”
薛蟠笑道,他摆摆手,“无用之人就是无用之人,在这园子里头,”薛蟠用折扇环绕了一周,“我这文不成武不就的,自然是样样不如姐妹们,那里不是无用之人?在大观园里头,我可是乐意当这个无用之人的。”
宝钗对着宝玉笑道,“偏生就你在这里掉书袋,岂不闻,司马光的《和宇文公南途中见寄》:深慙白首恋微禄,不向青山为散人。这才是有趣味的呢!”
宝玉这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还好黛玉和薛蟠也不怪罪,“这个名号取得好!”薛蟠也颇为满意,“以后这就是我的外号了,外头的人也可以如此称呼我。”
众女都笑,“是了,清凉散人。”
李纨道:“就是这样好。但序齿我大,你们都要依我的主意,管教说了大家合意。我们七个人起社,我和二姑娘四姑娘都不会做诗,须得让出我们三个人去。我们三个人各分一件事。”探春笑道:“已有了号,还只管这样称呼,不如不有了。以后错了,也要立个罚约才好。”李纨道:“立定了社,再定罚约。我那里地方儿大,竟在我那里作社,我虽不能做诗,这些诗人竟不厌俗,容我做个东道主人,我自然也清雅起来了;还要推我做社长。我一个社长自然不够,必要再请两位副社长,就请菱洲藕榭二位学究来,一位出题限韵,一位誊录监场。亦不可拘定了我们三个不做,若遇见容易些的题目韵脚,我们也随便做一首,你们四个却是要限定的。是这么着就起,若不依我,我也不敢附骥了。”迎春惜春本性懒于诗词,又有薛林在前,听了这话,深合己意,二人皆说:“是极。”探春等也知此意,见他二人悦服,也不好相强,只得依了。因笑道:“这话罢了。只是自想好笑,好好儿的我起了个主意,反叫你们三个管起我来了。”
“此外我自然也是不能做的,”薛蟠笑道,“我这成日里头不学习,时间久了不写诗,都忘了,不如我给大家伙磨墨,如何?做出好诗来,我自然喝彩!”
众人都道不许,探春笑道,“薛家哥哥不可如此,若是你不作,只怕是没有尽心的了。”
“我只是怕你们又拿着韵律来拘了我,”薛蟠说道,“我是最怕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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