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飞了良久,期间还推开不少上来企图阻止自己的敌军士兵,楚寻语这才赶到孙濛罄所部的后方,后方简直是惨不忍睹,满地的伤员和尸首,鼻子里全是皮开肉绽的焦糊味和血腥味,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在自己周围,仅有十来个人在其中治疗,楚寻语目测了一下,最少还有几百人没有包扎伤口,新的伤员又源源不断的从前线送过来,情况苦不堪言,楚寻语叹息一声,随即挽起袖口参与进来,这才发现孙濛罄麾下的为首郎中竟然是“鬼郎中”厉百水,这个人是自己当时最为讨厌的一个人,因为他听闻过他的“英雄事迹”,简直感觉匪夷所思,医者是活人性命的,怎么能妄开杀戒?不过话又说回来,鬼郎中能在孙濛罄的麾下也是合情合理,楚寻语心中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反而是冷笑着嘲讽他们二人是一丘之貉。
此时的鬼郎中头也不抬的在帮一个士兵用白布按住腹部的伤口止住鲜血,眼神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平静,楚寻语走过去冷冷的问:“我干什么?”
“随便。”鬼郎中冷冷的回答。
楚寻语转身就走,准备动手救人,结果不想鬼郎中忽然抬起头补充道:“记得画‘叉’。”
“什么?”楚寻语一愣,回头追问。
鬼郎中继续低下头,一边上药一边说:“如果救不活了,就用手指蘸着鲜血在额头上画个‘叉’,这样我们就不用白费力气了,我们的人手很紧缺。”
楚寻语嘲讽着反问:“什么叫救不活的人?我们有救不活的吗?”因为楚寻语知道这里的伤员虽然凄惨,但是凭借修真界的良药和手段,焉有治不好的?
“你会见到的。”鬼郎中冷冷丢下一句,已经转身去忙下一个人了。
楚寻语也没打算和他多罗嗦,直接转身干自己的事情去,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自己就发现问题了,不是人手不够,压根就是杯水车薪,自己在全力施救一个半边身子都被钉成马蜂窝的士兵的时候,因为时间耗的太长,后面的好些人已经流血过多而死了,现在楚寻语终于明白鬼郎中的意思了,不是有些人救不活,而是有些人值不值得救,浪费几条性命去救一个人,这……值得吗?
楚寻语处理好手上这个伤员,结果一转身发现身边又新送来一个伤员,整条右腿都没了,还有半个胯骨,脸盆大的伤口往外在冒血,人已经气若游丝了,楚寻语犹豫起来,这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此时鬼郎中正好拿着药路过,走过来蛮横的挤到楚寻语身边,一伸手轻描淡写的用手指蘸着鲜血在那人头上画了一个叉,一句话都没说,又安静的走了。楚寻语茫然的看看他,又低头茫然的看看那个伤员用越来越暗淡的眼神看着自己,楚寻语终于明白,原来这才是战争,不是技艺切磋,也不是攻打几个不成气候的城池,是真刀真枪的在厮杀,你死我亡的过程,就这么简单,也是这么的残酷。
这一天结束了,同样也预示着这场战斗终于结束了,陈友谅军完败,听端木遮月回来说要不是最后身边还有几个修真者在保护这厮换小船跑了,恐怕常遇春能带人活捉陈友谅了,他们被俘近两万人,楚寻语疲劳的坐在伤员堆里擦擦汗,看着满手的鲜血和头顶上被烽火狼烟遮蔽的太阳,心里想着:这一天……过的真是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