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漠飞露出悲愤神色,狠狠道:“我皇伏允被铁勒那些狗种突袭大败后,仍不知乃其视之为友的裴贼在暗中唆使,还遣人向裴贼求援,却被他派出两路兵马追击,落井下石,连番接战后,我皇最后只余数千残骑逃出重围,这个仇恨,没有一个吐谷浑的子民能够忘记的。”
沈牧和徐子陵这才弄清楚铁勒、裴矩和吐谷浑间的恩怨,难怪伏骞南到中原,便要找铁勒第一高手曲傲作生死之战。
跋锋寒再漫不经意的道:“噢!跋某差点忘了,曲傲今晚是我的,刚才我曾和他交过手,此事你们该不会不知道吧!”
邢漠飞叹道:“此事可轮不到我作主,若曲傲知道自己这么抢手,可能会后悔此行呢。”接着长身而起,抱拳道:“小弟有命在身,不宜久留。跋兄的尊意,小弟会如实转告敝主,至于如何决定,则要由敝主定夺。”
邢漠飞去后,沈牧笑道:“不若我们到门外守候,先截着曲傲杀他一个落花流水,不是一了百了吗?”
跋锋寒点头道:“我正有此意。不过总不及有数百人在旁呐喊助威那么痛快。”
忽然听到门响,骤然出现门外的女子大约二十三、四岁,身着一袭多摺的素黄罗裙,和裙底露出一对在鞋头缀着凤饰的浅绿绣花鞋,不像商秀珣又或沈落雁等那样教人一眼看来便觉得她长得绝美,却另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和气质,把你深深吸引。
她的神态沉着老练,娴静端庄;但她专注坚定的眼神,又使人感到她不仅貌美动人,且有不让男儿的果断大胆,无所畏惧,对自己充满信心,似是对自己所做每一件事的正确性都深信不疑的样子。
乌黑发亮的秀发,白嫩的娇肤,苗条匀称的身段,秀而弯曲的眉毛下深邃修长的凤目,配合着身上散发淡淡的天然幽香,构成了一幅令人倾倒的美女图。
但最令沈牧瞩目的却是她背上斜插着,在左肩处露出了一截似是红丝织出来的拂尘,使沈牧立即把握到她的身份。
赫然是李世民天策府中被誉为居于“上将榜首”的超卓女高手,李靖的娇妻红拂女!
她冷漠而锐利的眼神凝注在沈牧脸上,语气不含任何感情的淡淡道:“你是寇仲?”
沈牧移往一旁,让徐子陵和跋锋寒两人锋利的目光可直接落到她身上,才沉声道:“正是在下,这位姑娘我该称呼作李夫人还是嫂子呢?”
红拂女严峻的眼神毫不畏怯地瞧往徐子陵和跋锋寒,听到沈牧话儿的一刻,似是闪过某种带有嘲讽的神态,冷冷道:“那就要看你们如何自处了。”
三人均感愕然,隐隐感到很不妥当,否则她是不会用这种不客气的语调说话。
红拂女的目光最后落在徐子陵身上,凤目闪动着智慧的异芒,语气转柔道:“秦王有要事想与两位一会,故特遣妾身来请驾。事关重大,两位万勿拒绝。”
跋锋寒再不看她,径自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徐子陵从容道:“仲少去吧!一切由你拿主意。”
沈牧默然片晌,终点首同意。
红拂女把门推开,轻喟道:“进去吧!希望出来时你仍是靖郎的好兄弟,而非势不两立的敌人。”
沈牧淡淡瞧了她一眼,才步入门内,顺手把门关上。
这是北翼第三层东端最后一间厢房,比之他们那间大上近倍。
李世民背着他负手立在窗前,正凝望下方园子的鱼池。
听到沈牧的声音,李世民叹道:“事情是否尚有转圜的余地呢?”
沈牧来到摆在中间的圆桌前,盯着他雄伟挺拔的背影,沉声道:“世民兄是指哪一方面的事?”
李世民缓缓转过身来,深深瞧着沈牧道:“我们多少年未碰过头哩?仲少你比我想象中变得更厉害,无论举手投足均有一代高手的风范,难怪虽是仇家遍地,仍没有人能奈得你半点何,反给你戏弄于股掌之上。”
沈牧微笑道:“比之秦王殿下,在下又何足道哉。秦王自太原起兵,先后击败旧朝猛将宋老生和屈突通,以少胜多,智取关中,令贵阀能拥有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力根据地。接着又西征陇右以巩固关中,把薛举父子来犯的大军赶回老巢去。现在谁还敢小觑你们李家,如此功业何人能及。”
李世民哂道:“我李家屡世为将,根基深厚,只要师出有名,策略正确,得胜是理所当然,怎及仲少你孑然一身,却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改变了天下的形势。哈!不见这么久,坐下来喝杯酒如何?”
沈牧无可无不可的坐下来。
李世民举起酒壶,为他注酒,微笑道:“我还是欢喜你唤我作世民,我们的交情岂同泛泛之交。当年若非有你们兄弟之助,我李家怕亦没有今天的风光。”
接着坐下,双手举杯敬礼道:“这一杯是为谢仲少于飞马牧场仗义援手,使秀宁免陷于李天凡、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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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的谋算中。”
火辣攻心。
沈牧捏着喉咙叫道:“好酒!不是有毒的吧?”
李世民闻言哈哈笑道:“仲少仍是玩世不恭,以你目前的功力,什么毒酒能奈得你何?我李世民更不是用这种手段的人。”
沈牧干咳道:“原来好的酒就像毒酒般,呛得我七窍喷火。”
李世民欣然道:“这是我从关中带来的叫“入喉醉”的烈酒。”
沈牧见他又为自己添酒,犹有余悸的道:“这杯又是为什么喝的?”
李世民微笑道:“这第二杯是为王世充喝的。他若非有你相助,说不定已变成苦守偃师的一支孤军,但现在大有可能反败李密。仲少目下已成可左右大势和举足轻重的人。”
沈牧道:“那不若说是为李世民干一杯才更贴切吗。”
李世民正容道:“要喝也只能为我爹喝。唉!有时我真弄不清楚和你们的关系。若你们肯回心转意为我李家出力,我李世民肯以项上头颅担保,必不会薄待两位。”
沈牧双目神光透射,缓缓道:“这么说世民兄是决定不肯屈居人下了。”
李世民一对眼睛亦亮了起来,沉声道:“此事仍是言之过早。现在天下形势已愈是分明,清清楚楚是关西关东之争。我可否以朋友身份问你一句话,你对李密究竟有多少成胜算?”
沈牧从容道:“过了后天,我才可答你这个问题。”
李世民露出深思的表情,却不再追问,道:“李密帐下当然是猛将如云,且其中有个人你却绝不可以忽视。”
沈牧皱眉道:“你指的是王伯当还是裴仁基。”
李世民缓缓摇头,道:“这两人声名虽响,但都及不上徐世绩。此人十七岁便加入瓦岗军,现任右武侯大将军,多谋善断,料敌如神,每攻必克。且谦虚诚恳,严于待己,宽以待人,故能使将士用命,实不可多得的将才。”
沈牧愕然道:“竟然是他!幸得你提醒我,当年因他在荥阳奈何不了我们,所以我一直不把他放在心上。好险!”
李世民用神的瞧了他一会儿后,长叹道:“像仲少这么肯接受别人说话的人,我李世民也要自认弗如,定要好好向你学习。”
沈牧首次露出伤感的神色,苦笑道:“你不是也能从别人身上吸取好的东西吗?不肯听谏的人,做了皇帝不外是另一个杨广般的昏君。唉!若换了是升平时代,我们肯定是知心好友,至少不会成为敌人。”
李世民呆瞧着杯内清澈的烈酒,低声道:“那是说你决定要把‘杨公宝库’起出来了!”
沈牧不答反问道:“今次我们见面,李靖可是知情?”
李世民一对虎目光芒烁闪,语气却尽量平淡,道:“李靖知道与否,究竟有何关系?”
沈牧从容笑道:“我只想请教世民兄一件事,昨晚王世充颁下城禁令,是否出自世民兄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