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中的!”刘平呵呵一笑,凝神说道:“逢纪、逢元图!”
“竟然是他……”
数日之后,颜良于乌巢被刘军所伏大败,这个消息不胫而走,短短数日便传至袁绍大军之中。
而此刻,袁绍已率麾下四、五十万大军抵达白马附近,得问此报,袁绍眼睛一瞪,当即昏厥,幸得身旁之人急救。
躺在榻上渐渐转醒,袁绍吸了口气,忽然想起颜良兵败被杀之事,心口便是一痛。
“主公!”帐内众将见袁绍转醒,纷纷唤道。
袁绍摆摆手,望着站得稍远、正低头想事的庞统叹息道:“士元,悔不听你之言……我早该知晓,颜良贪功冒进,不堪大用……”
然而庞统似乎不曾听到袁绍所言,仍顾自想事,帐内众人面面相觑。
“士元!”沮授暗暗扯了扯庞统衣袖。
“嗯?”庞统这才醒悟过来,环视一眼帐内众人,又见主公袁绍半坐在榻上望着自己,眼神有些复杂,急忙拱手说道:“在下方才正苦思一事,还请主公恕罪!”
方才见庞统无视自己,袁绍心中有些不渝,自己好歹已拉下脸面言‘悔不听你之言’,你还想怎得?如今见庞统向自己告罪,袁绍心中不满瞬间消逝,反而对庞统苦思之事,来了兴致。
“士元苦思何事?”
“在下觉得……”庞统舔舔嘴唇,有些犯难说道:“这阵雨,来得着实蹊跷,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我等骑兵开始冲锋之时降下,而且雨势猝急,叫人难以应变……”
“是啊!”沮授头,附和说道:“听败兵回报,当时我等八千骑兵已开始冲锋,短短半炷香之后,便可将刘天机或杀、或擒,然而就是这时……唉!上天助刘不助袁!可恨!”
“沮大人所言,颇似妖言惑众、怠我军军心啊!”站在庞统另外一边的郭图眼神一闪,冷笑说道。
沮授此刻也知自己失言,急忙拱手解释道:“郭大人误会了,在下一时失言,非是……”
“非是什么?”郭图连连冷笑。
“公则兄!”庞统暗暗扯了扯郭图衣袖。
望了一眼与自己相处至好的庞统,看在他面上,郭图这才冷哼一声,就此为止。
而这时,一直愣神听着的袁绍眼睛一瞪,张张嘴不可思议喃喃说道:“莫非……莫非真是上天欲助刘天机……”
“主公多虑了!”谋士审配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世间之事,凑巧者万万千,皆是天意耶?不尽然,依在下之见,连日来此地酷热难当,凑巧降雨、恰逢此时叫刘天机捡回一条小命罢了,主公莫要多虑!”
凑巧降雨?岂会有如此凑巧之事?庞统心中暗暗撇嘴,非是针对审配,而是针对他所言之事。
庞统与诸葛亮自幼相识,两人所学,大致相同,其中差别在于诸葛亮主习内政,庞统主习兵略,对于占星问卦之事,两人或有涉及,就因如此,庞统敢确定。
这雨,来的着实蹊跷!
就算连日酷热难当,然而观此间天色,却非是那时降雨……太平清?
莫非刘平帐下亦有能士懂天术,行云布雨?
然而其中一卷天书在孔明手中,世人就算能从先贤杂书中学得奇术一二,又如何比得过孔明,又如何能掌握得如此精妙?
庞统自是明白,若不是暴雨恰巧在那八千骑军开始冲锋之时降下,那些骑兵岂会全军覆没?哪怕是降雨早那么数息,那些骑军也必定是缓缓撤军。
骑兵,虽是沙场利器,然深被天时地利所克……刘营中人,究竟是谁……懂术?
庞统心中暗暗猜测着。
也不怪庞统算岔,谁叫恰巧是天降暴雨为刘平解围呢?
“非是天助,刘天机岂能脱此险地?”袁绍长叹一声。
“主公勿虑……”庞统见帐内众人颇有些谈天意而色变,心下冷笑一声,拱手说道:“主公,就算是天意叫刘天机脱险,主公欲如何?”
“嗯?”袁绍面色一愣,不明庞统意思,诧异说道:“我不明士元之意,请详言之!”
“诺!”庞统微微一笑,再复一拱手,哂笑道:“倘若当真是天意,天意叫刘天机脱险,那么主公何处何从?是继续南下呢?还是打道回府?待日后养虎为患,反为其所制!”
“你这是什么话!”帐内有一袁将大声呵斥。
“士元!”郭图与沮授皆有些色变,暗暗提醒庞统慎言。
“……”只见袁绍面生露出浓浓不渝之色,深深望了庞统一眼,忽然哈哈大笑,帐内众人,皆是惊愕。
“哼!”轻哼一声,袁绍好似有些无奈,用手指着庞统笑骂道:“若在以往,我早已将你推出去斩了,士元也真是,就不能好好将道理言于我么?我袁本初可是冥顽不灵、愚笨之极之人?唔?”
他环视着帐内众人。
帐内众人不明所以,讪讪一笑,不敢搭话。
“是啊!”头,袁绍扯开身上被褥,起身坐在榻边,凝神说道:“我等如今,不过只有两条路可行罢了,一者,南下取中原,成不世霸业;一者,黯然回河北,坐看刘天机气候渐成,我等为其所败……哼,就算天欲助刘,那又如何?我袁本初坐拥四州百万大军,既然能叫刘天机陷入险地一次,便有第二次,我倒是要看看,上天如何助他!”
“主公英明!”庞统拱手小小恭维一句。
原来如此……郭图抚须一笑,然而与同样笑意盈盈沮授对视一眼,脸上笑意顿时收起,冷哼一声。
沮授摇摇头,一声苦笑。
“尔等怎么了?”望着帐内众人,袁绍大喝道:“不就是叫刘天机逃过一劫么?”
“主公……”犹豫一下,审配上前,迟疑说道:“方才不及禀告主公,元图……元图不慎为刘军所俘……”
“什么?”袁绍面色大惊,急切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再细细禀于我一次!”
“诺!”审配拱手应命,将自己知晓的,一一告知袁绍。
“唉……”听罢,袁绍长叹一声,抚着榻边扶手,喃喃说道:“他亦曾言于我,颜良姓狭,虽骁勇,不可独任。可恨我不从,如此他才自愿居颜良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