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郃又打断道:“有粮食多少?”
“回大将军……”
“你杀了多少难民?”
“回大将军,记不清了……”
“彭城负责军务的是谁?”
毛元月道:“是……是下官。”
“除你之外呢?”
毛元月指着身后一名身着铠甲的黑脸军官道:“是刘敬将军。”
“钱粮由谁管?”
毛元风道:“回大将军,是下官掌管。除下官外,还有洪月大人.张广张大人.施元施大人……”
“行了。”李郃一摆手,停下脚步转过身,阴着脸喝道:“毛元风、毛元月!”
“下官在。”毛家兄弟心怀忐忑的躬身应道。
“你们可知罪?!”李郃一声大喝,两人差点没趴在地。
“下……下官不知……不知罪在何处?”毛元风颤声道。他这回真是不知怎么得罪了李郃,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片空白。他们身后一众彭城官员也是听得莫名其妙,一脸茫然。
“尔等贪赃枉法,私吞国家钱粮,中饱私囊,遇灾后不仅不及时赈灾,反而滥杀难民,以至逼得民反,坏我皇社稷,败我朝朝纲,其心可恶,其行当诛!”李郃怒喝道:“尔等还不快快俯首认罪?!”
毛家兄弟被喝得一愣,直接傻了眼。
李郃立刻眼睛一瞪,骂道:“他娘的!你们敢抗令拘捕?来啊,就地砍喽!”
三牛几乎同时眼睛一亮,抽出大环刀,哐啷啷一串响。
毛家兄弟这才反应过来。
毛元风大喝:“老子是皇亲国戚,你们谁敢杀我!李郃,老子是皇亲国戚!腾凌王是我外甥!你们不能……”
话还没说完,两把大刀己经一横一竖后削了过去,瞬间将他削成四块,鲜血向四周炸了开来。香香忙一挥袖,将喷溅向李郃和她的血肉挡住。
毛元月尖叫了起来,连滚带爬想后跑。而他身后的官员将领一样是被吓得不清,纷纷四散退开。
“快!快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几个!我重重有赏!……刘敬!快杀了他们……”毛元月向四周士兵和将领们吼叫道,但没叫几声,牛大的大刀己经劈了过来,“啪喀”一声,是大刀砍入地面的声音,而毛元月的身体。则已经化成了两半。被鲜血喷出来的力量冲开了去。
“哗啦啦”三牛都甩了甩巨刀上的血,一副不过瘾的样子,如猫看耗子般巡视四周。被他们看到的官员将领和普通士兵,无一不是惊恐得向旁边闪去。
“刘敬!”李郃喊出了一个名字。
被叫做刘敬的将领立刻被人推了出来,几乎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末……末将……末……末……末将绕命啊……饶命啊……”刘敬己经是泣不成声了,几乎要将脑袋埋到地里去,好像这样就能安全一样似的。
李郃不屑的瞥了眼刘敬。淡淡道:“现在彭城里的军队都由你来指挥。毛元月、毛元风作恶多端又拒不认罪,死不足惜。其他人都是为他们所蒙蔽,纵有过错,也是无心,本将都不予追究。”
这下不仅是刘敬,周围所有的官员、将领、士兵都跪伏于地,大声叩谢。
李郃不由得暗暗摇起头来,这毛家兄弟看来没什么人心嘛,这么容易就搞定了。他本还以为要血洗一次彭城才能慑住这群家伙呢。
他却不知,本来以他虎威将军的名号就己经够慑人的了,再加上三牛的形貌和气势,更是让人胆寒三分。入城后他又一直表现得不冷不热,直到后来突然发怒,命三牛砍杀毛家兄弟。三牛的大刀将毛家兄弟瞬间分尸,情状恐怖之极。震慑人心的程度自是不用多说。
这种时候,么个人心底都下意识的肯定了,若谁胆敢对李郃说一个不字,那下场绝对是和毛家兄弟没什么两样的。
“刘敬按管军队。洪月接管钱粮,其他人等继续各司其职。刘将军,追剿毛家同党和余孽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傍晚后再回来检查,要是让我找出什么证据来,那刘将军就别怪本将的铡刀不留情了。”李部背着手一边向城门走去,一边悠悠然说道。
“下官遵命!”刘敬赶忙大声回道。
“牛大他们三个就留下来帮你了。”李郃又加了一句。
“嘿嘿嘿嘿……”三牛快乐的笑了起来,彭城内的官员们也跟着笑了笑,不过前者是欢笑,后老却是苦笑。
经过毛家兄弟的尸体时,李郃想起了刚刚毛元风临死前的话,摇头笑了笑,自言自语的低声道:“皇亲国戚?皇亲国戚算什么,皇帝老子都照杀……”
太阳慢慢向西边落下,西天映成了一片暗红,在夕阳的映照下,彭城内,也是一片血猩的红……
第二天,李郃便给京城发去快信,说毛家兄弟私吞巨额钱粮,又私自征收数倍钱粮,残杀灾民,逼得百姓造反起事,以至有东北之祸。真相败露后,舆图拒捕,想杀了李郃灭口,被他的护卫一举击杀,并将其同伙一并诛除,还彭城,还东北一方净土。
接着又说,东北百姓造反,皆因毛家兄弟而起。如今毛家兄弟已伏法,只需赈灾钱粮到手,便可顺利安抚。
于是,向朝廷要了大批钱粮,平乱大军,直接变成了赈灾团。
李郃这一路上,除了彭城内让三牛挥了几刀外,也就砍了几个顽不灵的县官、地主、豪绅,开仓放了他们的粮。其他面对百姓时,却没再打过一伙、动过一刀。起事的百姓们本来听到是虎威将军带领平乱大军,就已经毫无斗志。如今大军用军粮救济百姓、开仓放粮,所到之处,民心所向,欢欣鼓舞。
李郃这回也没忘了趁机“假公济私”一下,将朝廷送来准备赈灾的大批钱粮,直接拨了七成派兵护送往谭平镇,然后再给东北的难民们一些路费、盘缠、口粮,让他们成群结队往陇西省潭平镇安居。还派军队护送,命沿途各地官员极力配合。
说与其在废墟上重建,不如到新城去安居,将潭平镇说得恍如人间仙境,一时间东北难民皆是争相前往。
直到风柳三连发七封快信,告诉李郃潭平镇己就严重超负荷后,他才停止了这场大迁徒运动。让不愿离开家乡的东北人继续在东北生活。
知道了这样的情况。不仅是太后、皇帝和腾凌王怒发冲冠,就连李太师和其他满朝文武都是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于是,一场平乱东征,变成了赈灾移民。不管怎么说,东北的事情,又是被李郃轻描淡写的解决了。
这次朝廷上论及李郃的功劳时。有人便提议,东征军此次斩首数为零,应不计功。难得的,李系朝臣也没多少异议,于是李郃的东征便成了无功之征。不过对于西南总督、武威侯、一品大将军李郃来说,朝廷给的封赏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他这次在东北钱粮和人口都掠了个锅满盆肥,己就是心满意足得爽歪了。
现在他最想做的事,就是回自己的谭平镇瞧瞧。看看当初的小城。如今己是什么规模了。给风柳i三鼓捣了那么多人和钱粮过去,希望不要给整成难民集中营就好……
不过正如那首歌所唱的一来,“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茫茫人海狂风暴雨,茫茫的大夏国虽不是大海,却也一样风雨难测。东北才刚刚“风平浪静”。江南就又起“波澜”——常洲赵忱王以为西南乱事刚平,东北灾乱又起,定会让朝廷疲于奔命无力应付,以为时机已到。便以当年被判罪的大帅潇莫为为先锋主将,其子潇长风为副将,发兵十万,欲吞并江南以南十七洲,割据一方。
哪里知道,李郃平西南居然如此之快,平东北更是兵不血刃称得上神速,平完东北后,直接被朝廷一张圣旨调往江南。兵都不用带,只要自己乘上火麒麟火速赶到江南就行,江南的大军都给他准备好了。
得到这个命令后,人还在东北的李郃几于是破口大骂:“哇操!他,这什么鸟王,早不起兵晚不起兵,偏偏老子平完乱他才起兵!要是他能晚上他娘的一点,老子就回谭平镇去了,打死我我也不去平鸟乱!”
殊不知,远在千里之外,得知东北乱事已平,虎威将军李郃将要赶过来当江南军主帅时,赵忱王也是骂得唾沫横飞:“哇靠!他母亲的,什么鸟将,早不平乱晚不平乱,偏偏本王起兵的时候他才平乱!要是他能早上他娘的一点,本王就得到消息了,打死本王本王也不在这时候起鸟兵!”对虎威将军的忌惮,可不是一点半点而己。
不过这时候,谁都来不及了。赵忱王,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反下去。
“虎威将军,只是这四个字,就已经让赵忱王和潇莫为的常州军士气降一大半,腿软一大截了。
两军第一次对阵,李郃己乘着火麒麟赴到江南,出现在了战场上。
必竟江南是他的故乡,他不会允许赵忱王和潇莫为在他的地盘为所欲为,所以不到三天的时间,便乘着火麒麟一人从东北赶了过来,连香香都没有带。
“老潇,好久不见呀!”两军阵前,李郃半趴在火麒麟背上,懒懒的冲对面喊道。
他的身后,是两千多的长枪步兵,再后,是几千盾兵,再再后,才是一队队的骑兵。
而他的面前,敌阵之中,前面十数排的骑兵战马全部趴在地上,任人喝骂、脚踢,死不不动。而他们的主将萧莫为、副将萧长风也正对着自己的坐骑无可奈何呢。
萧莫为冷哼了一声,对李郃回道:“你这小子,莫要得意得太早!老夫上战场的时候,你不知道在哪呢!莫要以为使点妖术就能唬得住老夫!”
李郃大笑:“老匹夫!我唬你干吗,我唬住你的马,你就已经焦头烂额了!”
这边的江南军也是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而那边的常州军则还是在为着满地不肯动的马儿头疼不己。
“吼!”火麟麟抬头一吼,常州军中的数千匹战马一齐蹬了起来,立时将它们身旁的骑士和将领掀翻在地。萧莫为和萧长风身手较为敏捷,躲了开来。
江南军中又是一阵大笑。
当被掀翻的常州军骑士准备上马时,火麒麟又是一声吼,众马乖乖匍匐,常州军骑士又是一脸无奈。
江南军士兵己经笑得肚子疼了。
萧莫为则是有些气急败坏,拧起丈二长刀就往阵外冲来,萧长风怕父亲有失。也急忙跟上。
“姓李的。你有种就从那畜生背上下来,和老夫一对一战上一战!”萧莫为站到两军阵前,长刀一指李郃大声喝道。
两边阵中同时静了下来,都望着各自的主将。
李郃收起笑容,一个空翻从火麒麟背上跃了下来。
“本将虽然不喜欢你,但尊老爱幼的美好品德还是有滴。现在本将赤手空拳对你。若你能伤得了本将一根汗毛,便算你赢!”如一根标枪般站在了本军阵,李郃背负一手,傲然说道。
“将军虎威!将军虎威!将军虎威!……”身后的将士都是齐声高喝了起来,他们虽然不是李郃带出来的虎军,但“将军虎威”,这四字口号,却是天下人都会的。
萧莫为长刀一横,冷然道:“都说虎威将军李郃武艺无敌于天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老夫却偏不信邪,要用手中这把老刀,来试试你的虎牙!接招吧!”
几个大踏步,尘土飞扬,萧莫为身上的铠甲哐哐作响,长刀大开大阖,倒是真有一股铁血沙场有去无归的气势。
李郃不动于原地。待到长刀劈到面前时,才猛一抬右手,直接迎上了长刀的刀刃。
萧莫为虽早有听说过虎威将军刀枪不入,但此时却是孤注一掷。全力于刀刃之上,望能一刀破敌。
“噗”的一声闷响,却是长刀被李郃手臂格起,刀背回拍在了萧莫为额头发出的声音。
这一刀萧莫为使出了全部的力量,这一回拍自然更是势大力沉,满面血肉模糊,当场就后撤三步,昏厥于地。
萧长风见状,悲啸一声,长奔过来,将手中长枪刺向李郃胸口。
李郃一抬左手,稳稳抓住枪头,猛一折,枪头断,枪棒仍刺向他。
一转身,让过了萧长风的枪棒,李郃将手中的枪头掷向他的胸口。
萧长风下意识的想躲,却哪里躲得过如此近在咫尺的距离内,李郃掷出的大力枪头。
枪头没入他的胸膛,又从背后钻出,打着旋,钻入低下。一阵血雾篷天而起,萧长风只是从喉咙中发出一点咯咯的声音,便倒地气绝身亡。
常州军军阵内一片死寂,江南军军中则是欢腾雀跃,“将军虎威”的声音更加震耳欲聋。
李郃拍了拍手,对常州军喊道:“尔等主将己亡,还不快快投降!降者一律免罪,不予追究罪责。反抗者,杀无赦!!!”
“吼!!!”火麒麟应着李郃的声音也是一阵长吼,常州军阵内的马匹简直要贴到地上了。
哐啷啷的声音阵阵响起,常州军的士兵一个个都放下了武器。
萧莫为和萧长风两人一阵亡,常州军几乎等于没了脊梁柱,瞬间瓦解崩析。杀奔常州,擒住赵忱王,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就在一切都已成定局,李郃派兵至常州城接受赵忱王投降的时喉,香香由京城赶来了。
看到阔别数日的香香,李郃自是高兴非常,在自己的临时行馆里,抱住小狐妖就要亲热。
“主人,香香这次是从京城带了两条重要消息来的。”香香好不容易才挣脱了李郃的热吻,焦急的说道。
“重要消息?不会又是哪里打仗,爷爷让你来传消息来了吧?”
李郃皱起眉头,冷哼道:“这回打死我我也不去了,他们爱派谁派谁去,我可不想再当他们战争机器。
“不是的,主人。”香香道:“第一条消息是,李太师又续弦了。”
李郃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什么?!我爷爷他续弦了?不是吧!他……他续弦了?”
“是的,主人。李太师只在半月前举行了一个简短的仪式.那时您才刚刚从东北前来江南,这件事现在连扈阳那边都还不知道呢。京城知道的人不多。
李郃道:“可知道被我爷爷的垂青的女子是谁?年芳几何?”他对那个能让爷爷因奶奶过世而数十年不开的石头心重新开窍的女子,相当的好奇呢。
香香道:“是同楚玲珑姑娘学琴的一个年轻姑娘,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名字叫铭燕。至于出身,香香不太清楚。
“茗燕?这女子真不知有何能耐,能让爷爷倾心。不到二十……靠!爷爷是超级老牛吃超级嫩草啊……”李郃笑道。对于那女子的身份,他倒不怎么担心,以李家在京城的眼钱,爷爷能将她纳入家中,那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了。
“还有一条消息。”香香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哦,说吧。”李郃随意道。
香香低声道:“黎布将军了……死了。”
睛朗了数日的江南天空,忽然不知由何处飘来了阵阵阴云,轰隆隆雷声奏响的,仿佛是那悠远的镇魂歌。
同样的天空,京城,也下起了绵绵的小雨。
“啊!——”一声凄厉而愤怒的悲喊响起,不知是来自江南的战场,还是京城的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