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梁婴父商定之后,范吉射再次来到中行寅的住处。
却意外发现中行寅却没有喝酒而是一个人走出住所,来到院子里。已经是深秋了,无边落木萧萧下,一片一片的叶子落下,中行寅头发蓬乱,心情也犹如这萧萧落木一样糟透了。
就在这时范吉射又来了,中行寅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又来做什么?”
“准备送中行大人出城。”范吉射说道:“你也知道赵鞅攻克朝歌是迟早的事情,我想趁赵鞅还没有攻克之前先将中行大人送出去,以免今后有个三长两短。”
中行寅听罢,倔强的说道:“我哪也不去了,就把这把老骨头留在这里好了。”
范吉射急了,“中行大人你好糊涂,你可知道我准备将你送到邯郸去,那里有你的外孙赵籍,到了那里你可就不寂寞了。”
一听说要将自己送往邯郸,中行寅情绪低落,前几天他就是因为儿子死在了邯郸,心情难受才刚刚从邯郸跑到朝歌,谁曾料到这还没过几天又要回邯郸去了。
但是事出紧急,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稍稍一想,中行寅却提出了一个令范吉射啼笑皆非的要求:“这样也好,不过我一定要带上我的这三位美人。”
啊?命都保不住了,还要带上美人?
此言一出,一下子把范吉射气的无话可说了,命都快没了还惦记这美女,真不知这中行寅到底是怎么了,于是他没好气的说道:“大人,你可知道,我们这是突围,是有生命危险的,突围的好了能够安全出去,突围不好,那就把命丢在城外了,你带上她们怎么跑?”
“我不管,就是死我也要和她们死在一起,我本来就没有抱着活的希望,死就死吧。”
一看到中行寅如此执拗,范吉射彻底没话了,那就随他去吧,是死是活由他,于是没好气的说道:“你自己看着办。”
虽然范吉射已经是非常生气了,但是对中行寅还是不能不管,当天晚上他便将名将籍秦请来了。
“籍秦将军,依你之见我们在朝歌城能够坚守多长时间?”
“最多一个月。”
范吉射点点头,沉思之后说道:“不瞒将军,以目前朝歌城的兵力和食物来看,我看最多只能坚持半月。不过今天我请将军前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将军去办?”
“大人请讲。”
“将军应该知道,你家主公自从上次邯郸之战失去公子之后,情绪就一直不好,仗不想打,国不想回,整天就知道喝酒玩乐。面对大战在即,我打算派将军连夜护送你家主公突围出朝歌城,并将你家主公护送到邯郸,那里的赵籍毕竟是他的外孙,见到外孙,至少可以减轻一下你家主公的丧子之痛。”
“大人所托,籍秦将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一定会将我家主公安全护送到邯郸。只是籍秦担心我等走后朝歌城的兵力将会更加不足,到时候大人拿什么与赵鞅对抗?”
范吉射望着籍秦,坚定的说道:“这个将军不用担心,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血洒疆场,将军只管护送好你家主公就行,其它不用担心。”
当天晚上籍秦前往中行寅的住处准备带中行寅突围。但执拗的中行寅却不管不顾要带上三位美女一同出城,否则他就要和美女们一起死在城里。
当下就难住了籍秦,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曾经意气风发的主公,今天竟然变成了一个好色之徒,而且顽固的不得了。这使得籍秦不得不想到了被杀的中行亮,原来只知道中行亮好色贪财,现在看来这父子二人是一丘之貉,子承父业。
百般劝阻不成后,籍秦只好答应中行寅带着美女一起逃出朝歌城。
三更时分,范吉射亲自带领朝歌城的所有兵马全力从东门突围,引诱赵鞅挥军向南门集合。
战斗打响之后,籍秦即刻护送中行寅的车驾从北门杀出,由于要带上几位美女,原本可以驾车轻松逃出的籍秦不得不增加了突围的难度。
当籍秦带领的三千多兵马杀出朝歌北门不远,突然前面出现了一队兵马,为首的乃是韩庚,“大胆贼人,哪里走?”
啊?
原本以为已经逃出城的籍秦大惊,回首对中行寅道:“难道我们中了赵鞅的埋伏?”
中不中埋伏,中行寅已经不是那么太在乎了,七十多岁,他已经活够了。
原来在赵鞅下令围攻朝歌的时候就知道城中的二卿一定会从哪个门突围,必定在数倍于与自己的兵力的围困下,二卿迟早都会找到一个突破口进行突围。
于是赵鞅下令由自己亲自守护南门,智瑶守护东门,魏侈守护西门,留下相对安全的北门由刚刚代父上朝的韩庚来守,必定出了北门只有晋国一条出路,就是二卿再蠢也不会从北门出逃。
可是事情就在最不可能的地方发生了,结果二卿就选择了从北门突围。
在安排好四门防守的同时赵鞅还要求所有守门的将领在没有得到他的命令之前,不得随意增援其它门的守将,以免给敌人找成可乘之机。之所以如此安排,那是因为赵鞅当年在晋阳被围困的时候就多次使用这种声东击西之计,今天决不能让二卿在朝歌重演。
于是当中行寅从北门出逃的时候,韩庚的军队已经在北门外不远处等候他们了。
“哼?你是何人,竟敢拦住我的去路?”虽然遭到围堵,但籍秦并不慌张。
“我乃是赵大人手下的将领韩庚,你是何人?竟敢带兵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