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行过赏,士卒们解散之后,周澈请荀攸、王慧、周仓三人来到他的帐中。
荀攸笑道:“吾军新成,初战就连捷,士气高昂,军心可用啊!”
王慧也很欣喜,调笑似的对周澈说道:“主公,你昨天送的捷报府君肯定已经接到了。你今天赏了立功的将士,你说府君会怎么赏你呢?”
周澈笑道:“今日之胜,半为两位谋划之功,半赖周仓、江伟、方悦等将士奇勇。如澈者,因人成事者也!”
周澈这一句是自谦之词,说的有对的地方,也有谦虚的地方。他说这此“破贼”一半是荀攸、王慧之功,一半是周仓、方悦、江伟等人之功,这是事实,但他却也不是他自己说的“因人成事”,他对这次的大胜也付出了很多。比如早先的练兵,比如昨晚夜袭襄城县时的身先士卒,这些都是他的功劳。
荀攸笑道:“昔高祖问韩侯:‘如我能将几何’?韩侯说高祖‘不能将兵,而能将将’。皓粼,你说你‘因人成事’是在吹嘘你能‘将将’么?”
几人哈哈大笑。
笑罢,周澈请诸人落座,令亲兵出去在帐外守卫,禁无关人等入内。
荀攸闻弦歌而知雅意,问周澈:“皓粼,你叫亲兵出去,关防森严,是有事要议么?”
“然也。”周澈坐在上首,往帐外望去,见营中整齐肃然,解散的士卒们没有一个在外散乱闲走的,颇是满意,收回视线,说道,“波才率数万众将攻父城,父城城小卒少,难以久持。昨天我问你们吾部是否应该南下?你们说先行过赏赐,让兵卒们休息两天再说。今我已行过赏赐,兵卒们昨晚也休息了一夜,是不是可以南下了?”
荀攸与诸人笑道:“这事儿昨天不是议过了么?皓粼,何其急也!昨日方才议过,今日又议!”
周澈正气凛然,说道:“吾等不能坐视父城不救。”
他起身负手,在帐内踱步,面现忧色,如心怀郡南的数十万百姓:“便无府君严令,我也无法坐视郡南百姓遭贼兵而不救啊。昨日不能南下是因为将士疲惫,功劳未赏。今赏已毕,将士也休息一夜了,若是再不南下,我心难安。公达,我不瞒你,我昨晚一夜未眠啊!一思及数十万百姓将受贼苦,唉,辗转难眠。”
他这一番话所言不实,只有一句是对的:他昨晚的确没怎么睡觉,但不是在心忧郡南百姓,而是在琢磨朝廷的援军何时会到,因为自己急行军,竟比朝廷援军先到豫州。
昨天和荀攸议完事,处理完军务,睡下后,他忽然想起了朝廷援军这件事。
他记得由皇甫嵩、朱儁分路率领的援军应该是在波才起事后太久就到了。波才起兵至今已一个半个月了,估计最多再等七的《言兵事疏》。现在三急之中,相比黄巾军,周澈已占了后两条,若再用上地利,确实可以一战。
王慧观图深思,问道:“主公你想怎么用‘地利’?”
“凤翅诸山皆在父城之西北,距父城或近或远,我思之良久,以为要想用‘地利’,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诱敌。”
荀攸说道:“诱敌?”
王慧了然,问道:“主公你是想先先设伏山中,然后诈败诱敌入彀么?”
“然也!”
王慧一边观图思考,一边说道:“我部连复襄城、郏,波才闻讯后定会大怒,当我部与之接战后,若做出诈败不支之态,装作逃跑,他们十有八九会紧追不放的。此计应可行之,只是……。”
“只是什么?”
“选谁去做这个诈败之将,却要好好斟酌。”
荀攸点头赞同,说道:“的确。”
相比打胜仗,打败仗更难。一等将军可胜可败,二等将军能胜不能败。败仗难打,诈败更难。当士卒们“逃跑”的时候是最难指挥的时候,逃着逃着可能就真的变成逃命了,非得有一定的指挥技巧才能保证不会把一场诈败变成一场真败。
周澈问道:“元福你去如何?”
荀攸说道:“前时阳翟之战,你出城击贼,我在城上观之。元福临危不惮,然其沉默寡言,攻坚则可,诈败不行。”
“主公!诈败要能眼观六路,及时地进行指挥协调,俺不是个灵活机变的人,不合适。”周仓自己也推辞
“祁杉如何?”
他现在郏县守城,但如果他合适,可以把他调回来。荀攸摇了摇头,说道:“祁杉勇烈果决,奔袭可也,诈败不行。”
周澈笑道:“我知道你想用谁来做此诈败之将了!”
“谁?”
“必是江伟。”
荀攸沉吟再三,最终还是缓缓摇头,说道:“非也!江伟在阳翟从你出战时位在阵中,居中策应,灵活机变,前夜潜入襄城,勇慎有谋,以他之能,或可用来诱敌诈败,只是可惜他地位不高,名声不显,贼众不知其名,难生必追之念,不合适也。”
“这样说来,你是想让一个位高有名、贼皆知之的人来做这个诱敌诈败的人选了?”
“然也。”
“遍数全军,只有一人合适。”周澈以手自指,笑道,“那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