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之后,章斯媛的父母分别醒了过来,提及这场莫名其妙的车祸,两人都觉得倒霉运,但想想大难不死,又庆幸不已。章斯媛的母亲是那种典型的小市民性格,躺在病床上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疼,忍不住皱着眉头抱怨道:“那个司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就撞上来,不行,得找他们来付医药费。”
章斯媛一脸无奈,两小时前医生已经转告她了,那个出租车司机伤势太重,在送来的路上就死了。而造成追尾事故的公交车司机是因为心脏病发作,现在也挂了。在这异国他乡,本来就不大好办事,让人去付医药费呢。
章斯媛的老爸问了问药费的情况,得知一天花了一两万,顿时也板起了脸。“说起来,还是那个小伙子的问题,”老爸板着脸说,“要不是他在这里说废话,也不会摊上这倒霉事。”
章斯媛摇头道:“哎呀,爸,妈,你们讲点道理,这钱还是人家垫付的呢。”
“什么垫付?他就该出这个钱!”老妈也跟着叫了起来,“要不是咱们命大,一家三口就被他害死了。要是谁落下什么病根,咱们跟他没完。”
章斯媛气的俏脸通红,可想想父母的伤势比自己重,也不忍心再多说什么。一家人正在那里生闷气,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叫骂声。虽然听不懂对方说的什么言语,但光听那急冲冲的口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章斯媛的老妈没好气的道:“肯定是病人家属来闹事了,光处理一点外伤都要一两万,这医院吃人不吐骨头啊。媛媛,查一下投诉电话是多少,回头我一定不让他们好过。”
章斯媛一个头两个大,还没来得及搭话,病房的门却被人踹开了。进来的人几个人个头都不高,又黑又瘦,但身上都纹了纹身,眼睛里透着一股邪气。看见章斯媛一家人,几个男人都叫了起来,匆匆赶来的医生护士过来劝阻,却被他们一把推开了。
章斯媛的父母又惊又怕,颤着声音问道:“媛媛,咋回事啊,他们说什么?”
章斯媛也不怎么懂泰语,但稍一思索也知道,这些人应该是出租车司机的亲朋好友。低声跟爸妈一说,俩人都脸色惨白,低声抱怨着说自己还没找他们算账,他们还跑到医院里来了,真是穷乡僻壤的垃圾国家没有天理讲。
几个男人不依不饶,继续在病房里吵个不停。护士都是小姑娘,见劝阻无效,只得出门打电话求助去了。几分钟后,医院的保安来到病房,看见那几个男人的面孔,顿时老老实实的站在病房门口,一声也不吭了。章斯媛见势不妙,催问了好几遍,一个保安才用蹩脚的中文说:“他们是帮派的,我们不敢惹,你们想办法报警好了。”
章斯媛急忙拿出手机,刚摁了一个号码,手机就被一个男的粗暴的抢了过去。几个男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那保安又翻译道:“他们说,你们要赔两百万才可以离开。”
章斯媛一家人听了这话,全都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傻了。两百万,你们干脆去抢好了。章斯媛的老爸似乎灵机一动,急忙追问道:“两百万什么?”
“泰铢。”保安说道。
“那还好,那还好。”老妈抚着心口说道。在她心目当中,泰国和日本一样,货币都不值钱。听起来挺恐怖,搞不好兑换成人民币也没多少。老爸铁青着脸,道:“好什么好,两百万泰铢也五十多万人民币了。”
“啊?”老妈差点被吓出心脏病。五十多万,以他们三四千块的月薪来讲,不吃不喝也要攒十几二十年啊。“我们也受伤了,这不是讹人吗?”
章家人一肚子委屈,但碰上这种不讲道理的流氓混混,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何况语言不通,对方咄咄逼人,连报警都没办法报警,除了吃这个哑巴亏之外,似乎想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
过了半晌,章斯媛的老爸陪着笑脸问道:“能不能少一点?”
保安翻译过去,那几个男人瞪大了眼睛,又语速超快的说了几句什么。那保安也听的目瞪口呆,隔了几秒钟才回头说道:“他们说……他们说……现在要四百万了。”
章斯媛的老爸暗暗后悔,自己问那么一句话,明显是表示自己认栽了。对方根本不是正经人,马上坐地起价,几分钟的功夫就翻了一倍,这他妈哪是赔钱,这是抢劫啊。
见章家人都不说话,几个男人的怒气越来越盛。一个男子走过来,粗暴的拔掉了章斯媛老妈床头的输液瓶。两个小护士敢怒不敢言,只能过去帮章母拔掉针头,以免空气进入血管。章父叫道:“哎,你们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啊。”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章父的脑门上就挨了一拳,连眼镜都被打碎了。章父痛哼了一声,章斯媛厉声尖叫起来,几个男子围在章父周围拳打脚踢,保安站在一旁面面相觑,想去拦阻却又不敢动身。
章斯媛扑了过去,试图保护自己的父亲,那几个男子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不仅没有停手,反而连带着章斯媛一起打了起来。打到章斯媛的老爸身上那是货真价实的拳头,到了章斯媛的身上反倒成了揩油。章斯媛又羞又怒又惊慌,泪水流个不停,却一点用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