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崔商人也是面色变幻不定,咬牙暴喝道:“一个只会绘制道纹的废物而已,你们怕什么?那些人逃跑是因为怕李家,老爷我跟李家关系亲密,用得着逃吗?”
就在崔商人说话时,原本人流如织的街道上,已是再没了一个人影,街道两侧的商家也砰砰关上了大门,像躲避瘟神似的。
气氛变得寂静、诡异、沉闷,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静。
“不用惊慌,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今天的工钱加十倍!”崔商人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金钱动人心,亦能驱使鬼神。
听到工钱加十倍,一众仆从脸色虽难看之极,但还是没有人选择离开,这,就是金钱的魅惑了。
沓!沓!沓!
一阵脚步声在冷清沉闷的街道上响起,声音轻灵的像飘渺的风,又沉重的像擂起了大鼓,每一下都像砸在了心头,砸得人气血升腾,呼吸粗重。
就在这令人心惊肉跳的诡异脚步声中,一个瘦削峻拔的身影走来,他神色冰冷得像没有感情的死物,一对眼眸却是血红一片,殷红的血眸就像传说中的恶鬼、魔神。
杀气,像浓稠得化不开的血浆,像冰冷刺入骨髓的利刃。
而他的人,就像一把在血海浸泡沉浮中出鞘的利剑,渴慕饱饮鲜血和灵魂。
噗通!
崔商人双膝一软,跌坐在地,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空,喉咙更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掐住,双眸滚圆大睁,看着那杀气滔天的身影走来,他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秦无缺,你这个扫把星,你要干什么?我的背后是李家,你不能动我!!”
一侧,众多仆从早已惊破了胆,瘫坐在地,嘴皮哆嗦,脸色青白,直到看到那道身影,他们才发现赚再多的钱,也比不上自己的小命贵重。
秦无缺没有理会他们,他只是看着那片废墟,以往的一幕幕掠过脑海。
“可怜的小家伙,既然没人收购你的道纹,那就卖给我吧,小小年纪养活一个家,太不容易了。”
“哈哈,秦无缺,你的绘制道纹手艺又增进了,要一直努力哦,千万别骄傲,为了爷爷,弟弟,最重要的是为了你自己。”
“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走吧,大叔这里太小,你的人生不应该被囚禁在这里,好好努力下去,无论如何,有空都要记得回来看看大叔哦,哈哈哈,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
两行殷红的血泪无声滑落脸颊,秦无缺跪倒在地,面对废墟,面对曾经的张氏杂货店,面对那个总是鼓舞自己帮助自己的张大叔,重重磕头在地。
“大叔,小秦已经长大了,您的仇,我来报!”
起身,秦无缺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在一旁,崔商人和一种仆从皆神色惊恐狰狞,七窍流血,无声而亡。
地上,还有一个以血书写的道纹符,那是秦无缺最擅长制作的一品道纹符火云道纹,血色道纹如花绽放,像是在祭奠废墟中的亡魂。
悦来酒楼。
空旷凄凉的废墟上,有白骨、有血渍,有秦无缺在一心一意地烹饪美味的菜肴,嘴中还在喃喃说着些什么,隐约能听到‘马老头’、‘裴妮’、‘乔布斯’……这样的细碎字眼。
废墟、血渍、白骨、一个人烹饪着菜肴说着话,这样的画面很诡异,甚至称得上可怖。
一炷香后。
四道菜、一壶酒摆放在废墟之前,而秦无缺的身影已不在。
一只野狗嗅到香味跑来,但还没有接近那美味至极的菜肴,嘴中突然发出呜咽的声音,身体轰然倒地,暴毙当场。
——
秦无缺回来了!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转眼间传遍了整个阳洛城,全城震动。
秦无缺,一个自幼生长在阳洛城的扫把星,出生时家族破灭,随即父母失踪,婚约被撕,爷爷惨死,弟弟右手被废……
几个月前,更是因为他,李家灭杀了千里范围的平民,灭杀了张氏杂货店,灭杀了悦来酒楼,只要跟他有一丝关系的人,都已惨死殒命,何其无辜?
如今,这位家喻户晓的扫把星回来了,他难道又要给整座城市抹上一层霉运、血腥?
街道上,已没了人。
热闹的商铺,也纷纷关门。
大大小小的学院,更是禁止了学生外出。
整座城市,好像在转眼之间成了一座空城。
连自诩修为高强的修士,也在此刻沉默、在观望,他们似乎已能看到,这一天,秦无缺注定惨死于李家的屠刀之下。
——
将军府。
秦将军麾下第一高手洛付眉头紧皱,忧虑重重。
便在这时,一个侍卫一溜烟似地跑了过来,单膝跪地道:“回禀洛统领,将军有言,此事我将军府勿要插手。”
砰!
洛付狠狠一掌拍在一侧的案牍上,木屑纷飞。
“眼睁睁看着他李家杀戮上万平民,眼睁睁看着张氏杂货店、悦来酒楼毁灭,这样下去,我将军府的威严何存?又拿什么来服众?”
洛付积攒几个月的怒火,在此刻再也按捺不住悉数爆发,神色铁青狰狞,大声咆哮不已,“为什么?为什么置之不理?就因为李家背后有汉常苏家的支持,就可以践踏我将军府的威严?”
“洛付,你太冲动了!”一道威仪之极的声音响起,随即一个紫袍中年踱步而来,身高九尺,背脊挺立,如剑如枪,好像一座高山压迫而来,威仪十足。此人正是将军府至高无上的第一人,也是阳洛城的实际统治者秦琼。
“将军!”看到紫袍中年,洛付一怔,深吸一口气,起身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