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我,焦二,郭二爷和他的两个徒弟,弄了辆面包车,载上近百斤重的大风筝出发去了百望山。那一天,风和日丽,秋意正浓。百望山上的红叶铺满了半个山头。
用了两个小时,我们才将风筝和其他装备运上山顶。郭二爷的徒弟忙着把蜈蚣重新组装好,再配上线绳。这是一个长度近三十米的大风筝,郭二爷在这个风筝上做了一些创新的改进。
他在原有的蜈蚣身体的两侧,一边加装了一个长三米左右的风筒,同样以竹蔑做筒,宣纸为蒙,我知道,这是提高风筝升力的好办法。而以两个风筒为支持,悬挂装有灰粉的塑料带,即使负重,也能让风筝保持很好的平衡性和转向能力。不得不说是个了不起的发明。
看着郭二爷的徒弟们组装风筝,我们几个则商量起引诱梼杌现身的计划。
郭二爷和他的徒弟将蜈蚣放到五百米的空中,上面挂个三个薄塑料袋,每个里面装了半斤左右的灰粉。焦二则放一个四尺左右的大蝙蝠风筝,风筝表面事先用羊油搀了鸽粪刷了一遍,那味道两里地外都闻得见。
焦二的风筝放到四百米左右的高度,作为梼杌的诱饵。一但蝙蝠风筝受到梼杌的攻击,郭二爷就会收线,让蜈蚣俯冲下来,三个薄塑料袋撞击梼杌,使灰粉散开,梼杌覆盖上灰粉,便会有一部分显露出来。大家商量好了,大蜈蚣也组装完毕,郭二爷指挥着两个徒弟,开始把蜈蚣缓缓放上天空。
焦二看蜈蚣飞到了预定的位置,也开始把蝙蝠放了上去,我们就都抑起头,盯着风筝一高一矮在半空中嬉戏。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二十分钟,等待异像的过程往往让时间失去了原有的作用,而气流变化引起风筝微小的变化,也让每个人都心跳加快,紧张的不行。
最先发现情况有异的倒是郭二爷的徒弟,毕竟是放风筝的行家,又年轻,眼神好,他大叫一声“老焦,收线,收线云中镜在你西面。”他的叫声让我们都注意到,蝙蝠偏西的一侧,阳光己不再是耀眼的一片,倒如同照射在三棱镜上一般,反射出缤纷的色彩,而那三棱镜之前有个小小的黑影,正在时上时下地摇动,那形状看上去就是蝙蝠风筝的投影。
焦二收线的速度很快,一边用力的晃动线轮,一边向石台的一侧跑去。这一次他比之前多了些经验,涨了份自信,蝙蝠风筝在天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撞向反射着七彩霞光的梼杌。
焦二已经弓下身子,双手握的线轮几乎擦上了地面,而这个当口,他居然还有时间,用一只脚挑开放在石台一侧鸽笼的铁丝小门,十几只鸽子震翅而出,半空中传来一阵阵的鸽哨声。
在蝙蝠风筝隐入梼杌的时候,半空短暂的霞光已彻底消失了,天空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大家都凝神看着郭二爷,郭二爷像完全没注意到刚才的情况一般,平静如常,只是向后退了步,将线轮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开始收线。
我们都知道,一个加上线轮近百斤重的大风筝,即使在空中,空气的浮力会相对降低风筝的自重,但如果有风,风对一个三十多米长,还带了两个风袋的大家伙来说,产生的力量还是惊人的。郭二爷毕竟六十多岁的年纪了,能后驾驭得好,我们都是捏了一把冷汗。他的两个徒弟更是形影不离,一但有个意外,两人随时可以冲上去。
但行家就是行家,郭二爷看上去非常的轻松,像是用手中的大号线轮打着一套太极拳,步子扎实,每个动作看似不大,但实际上都是用上了腿,腰,腹整个下盘的力量,风筝控制得也稳定无比,一点点向蝙蝠风筝消失位置的上方移去。
这时,焦二放出的十几只鸽子,围着百望山转了一圈,已经开始爬升,第二圈转完,应该转到梼杌飘浮的高度。蝙蝠风筝的线已经断了,焦二却丝毫没有觉察,还在重复做着收线的动作,而目光则全部盯在鸽子的身上,一刻不再移开。
我心里不禁对焦二赞叹起来。我和郭二爷准备风筝的时候,看来焦二也没闲着。他肯定意识到作为诱饵的蝙蝠风筝被梼杌吞下的速度很快,担心风筝消失后,郭二爷失去了对梼杌的位置的判断,而准备用自己的鸽子再定一次位。
焦二把线轮放在了地上,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口哨,用力的吹了两声。哨音尖锐,直冲云霄。鸽子听到了哨声,马上做出了反应,不再是一列横队飞行,迅速在头鸽的带领下,变成了一列纵队,开始提升飞行高度,目标就是刚刚蝙蝠风筝消失的方向。
我这时才注意到鸽群与平时有些不同,鸽子身上偶尔会出现强烈的闪光。
“焦二,你在鸽子身上绑了镜子?”我终于明向了焦二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