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甫,你是说,整个一个村子,就白白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是白白死了,而是扣上了天灾的帽子,户部发了5万赈灾,由于村子的人没了,这笔钱也落到了当地官吏的手里!”
“无耻!”
苏颂勃然大怒,“吉甫,这个案子必须一查到底,不要打量着朝廷要换人了,他们就能逍遥法外。就由你领办这个案子,另外让都察院的贾章,刑部的韩宗武,还有御史台王陶,以及审计司,大理寺,等等衙门,汇同办案,我要尽快看到结果!”
吕惠卿欣然领命,“请首相放心,下官一定给天下一个交代!”
他们这边,全力发动,司马光那边却是乱了阵脚。
一贯算无遗策的司马光都没有料到,竟然会牵扯出灭村的惨案。
要知道,他以为吕诲最多是贪财而已,只要把贪墨的吐出来,再好好运作,未必会死。只要能保住命,吕诲就不会胡说八道。
他虽然推荐过吕诲,但是因为没有上任,只怕连用人不当的罪名都加不上,最多丢点面子,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但是这个案子越挖越深,俨然一个无底深渊。
司马光再也坐不住了,他气呼呼揪着冯京的胸口。
“老夫几次三番问你,你全都一再推脱,你给我说实话,那个煤矿里面,是不是有你的股啊!说!!”
冯京连连摆手,“君实相公放心,那里面绝对没有我的!”
“但是别的地方有!”司马光不打算放过他,厉声斥责,“你们都是朝廷命官,就算缺钱,也要拿那些不犯忌讳的钱!这样沾着血的银子,你们花起来,不害怕吗?”
冯京不敢反驳,但是心里却不以为然。
他和吕诲都通过国债捞了一些好处,但问题是这个钱捞起来有难度,还有承担风险,报纸上天天都说,投资要多样化,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煤矿多好的生意,挖出来就能卖钱,尤其是铁路通了,更是日进斗金,甚至能传给子孙后代。
哪知道看起来很稳妥的生意,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他也很委屈啊!
“君实相公,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看那边的意思,已经要揪住吕诲不放了,这么大的案子,吕诲也扛不下来,卑职真怕会牵连出一大堆人!”
“哼,是怕牵连出你来!”
司马光没好气道:“我能有什么办法?”他知道案子闹大了,其实想去王府致歉,毕竟上一次王宁安询问过,他不痛不痒,什么有用的都没说,师父难保会迁怒自己。
可当司马试图登门拜访,却传来消息,说王宁安决定闭门著书,除了家人之外,不见外客……司马被挡驾了。
到了此刻,司马光真的感到了泰山压顶!
要是连师父都不站在自己一边,简直不敢想象!
说到底,还是这帮蠢货光知道捞钱,犯了大忌,让自己失分太多!
“唉,眼下只剩下一个办法,就是让都察院那边扛住,毕竟涉及官员贪墨的案子,都察院的权力比起刑部还大,如果贾章能出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冯京为难了,贾章虽然在一些问题上,是站在司马光这边的,但他到底是王四少爷的岳父,老贾相公又和王宁安关系不错,有这层身份在,贾章是存在叛变可能的!
“君实相公,我怕,姓贾的未必帮忙啊!”
“废物!”
司马光不客气道:“我让你和贾章结交多年,难道连一点把柄都没有吗?你的脑袋里都是浆糊吗?”
堂堂三元魁首,被骂得跟个孙子似的,冯京只能认倒霉,要说对付贾章,他还真有一些办法,很快,起身去安排。
5天之后,就是各方云集的审案之日。
被关了多日,吕诲狼狈不堪,蓬头垢面,浑身发臭,离着十步,都能闻到。
大家伙都不免叹气。
“吕诲,你也是朝廷大员,事到如今,还不把你所做的事情,全都招出来,难道要本阁用刑吗?”
阁老的称呼始于唐代,中书和门下的相公被称为阁老,而他们又挂着学士衔,因此自称本阁。
吕惠卿拿出了宰执的威风!
“这个案子,政事堂已经授权本阁领办,不查到底决不罢休!吕诲,你也久在朝堂,如此阵仗,你以为我们会轻易善罢甘休吗?你最好放聪明点,免得吃苦头!”
吕诲翻了翻眼皮,“落到你们手里,无非一死,有本事就杀了本官,我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