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平五年的最后半个月,又有几项重要的法令公布,其中包括劳动法,教育法,银行法,航海条例,白银收购法案等等……这些法令,加上土地法,被视作第一次立法高峰,也被视为靠着法令治理国家的开始。
劳动法是王安石主导的,在法令当中,严禁一切的童工,按照他的意见,是要把年龄上限提到15岁,但是遭到了地方强烈反对。
最后争论之后,由王宁安拍板定案,童工的标准被定为13周岁,也就是低于13周岁,就属于童工,雇佣童工,就要承担法律后果。
同时劳动法还包括最低工资水平,法定假日休息,不得无故解雇工人……林林总总,一共有十几项保护措施,考虑算是很全面了。
面对这些法令,就连吕惠卿都感叹,有很多工厂作坊根本达到不了标准,是经营不下去的……拗相公依旧以他独有的顽固,酷酷回应,达到不了就关门大吉……这是最低的标准,相比起朝廷的官吏,工人休息够少了,拿的也十分可怜。要是连这些都做不到,干脆就不要开工厂了!
正好,大宋可以淘汰一批落后的作坊,实现优胜劣汰。
拗相公的看法,王宁安也是支持的。
但他心里也明白,光靠着眼下的工业水平,还难以支持较好的工人待遇,如果一味保护工人,反而会打击投资热情。
这是个两难的选择……面对一堆人的疑问,王宁安只好拿出了自己的方案……转嫁成本!
没错,就是这一招!
“倭国陆续发现了几处很大规模的银矿和金矿……我认为应当制定白银最低收购价格,从倭国大量收购白银,填补皇家银行库存,以便增发更多的货币……钱多了,就可以给工厂提供融资便利,降低贷款利息,减轻企业主的融资压力。”
“除此之外,我们要规定,通往渤海、高丽、倭国等处的商船、必须是大宋生产的,严禁天竺、大食等地的船只进入这些地方的港口,同时,倭国等地的土产,必须先运到大宋,然后才能销售到各地,不可以越过大宋,和别的地区直接交易……还有,要压低农产品和原料的价格,抬高纺织品,茶叶,瓷器,机器的价格。通过税收,把这些地方变成大宋的原料基地和商品市场……”
王宁安谈了很多,但是归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要狠狠压榨殖民地,靠着这些地方的财富,供养大宋,喂养大宋的工业体系,增加百姓的福利待遇。
在场都是聪明人,大家稍微盘算一下,也就明白了王宁安的打算,甚至有人能举一反三,比如章惇就认为虽然制定了劳动法,但是外来的奴隶却不在保护之中,应该引进更多的倭国奴隶才行!
“师父,这事应该让师弟去办,不要客气,倭人其实很容易驯服的,只要不停杀戮,他们就老实了,而且从心里往外佩服你,杀得越狠,他们就越老实……我看未来每年,至少要引进100万倭人奴隶才行!”
王宁安嘴角抽搐了两下,以倭国的人口计算,最多也就维持五六年,这个国家就要消失了,不但是国家消失了,甚至连民族都没了……奶奶的,不就是当初派章惇去倭国一趟吗?至于这么大的仇恨!
这家伙也太记仇了!
“倭国那边我会交代的。”王宁安只能答应下来,“你们算一算,还有多少缺口需要填补?”
这回轮到曾布开口了,“最大的缺口就是教育经费了……”
苏辙立刻警惕道:“短了什么,也不能短教育,这块少一个子都不行!”
曾布翻了翻白眼,我也没说短啊!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我们要杜绝童工,就要给孩子安排事情做,不能让他们在家里无所事事,虽然朝廷颁布了几次兴学令,但毕竟不是强制的,还是有很大一批的儿童没法上学……这一次颁布教育法,规定所有儿童,不论男女,都要上学,这样一来,经费至少要翻倍,尤其是偏远地方,还要给教师补贴,另外,要推广职业教育,兴建一批学堂,花费也不少……总体来说,还缺了3000万元!”
苏颂作为首相,也是坚定的兴学派。
“这笔钱,可以从增发的货币当中,拨出1000万,至于剩下的2000万……”他看了看王宁安,“就从查抄的钱里出,王爷意下如何?”
这段时间,查抄了两只肥羊,一个是文相公,一个是灵隐寺,朝廷的手里一下子多了1亿元,这也是苏颂敢于推动这些新政的底气所在。
“苏相的安排很妥当,我没有什么意见。”王宁安道:“不过查抄的钱终究会有用完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开拓财源……仆已经向陛下请辞,要立刻北上幽州,处理契丹灭亡之后的庞大地盘,争取尽快经营出眉目……以后京城的大政,就要拜托诸公了。”
如果不是这一次的案子,王宁安或许在几个月之前,就已经离开了。
他留在京城一天,苏颂就没法真正担负起首相的职责。
如今新政学会靠着立法权力,已经顺利运作起来,老狐狸文彦博也被发配到了儒州,朝堂之上,暂时还没有推翻新政的势力,王宁安能很放心去经营辽东了。
他把各种事务交代完毕,就准备动身。
这一次是真正卸下了千斤重担,虽然还要负责新政学会和辽东的事情,但是王宁安已经想好了,他要有一个退休老人的样子。
除了必要的事情,其余都交给下面的人,他呢?就种种菜,养养花,玩玩蛐蛐儿、蝈蝈,对了,家里还有好些滚滚,终于能放松下来,好好做一个铲屎官了!
嗯,退休的生活很美好!
王宁安花了一个下午,列出了上百项要做的事情,长长的清单,贴在了床头,心里满满的。第二天的中午,他才从睡梦中醒来,盯着清单,看了半天,突然抓过来,撕得粉碎。